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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章 跟领导要会跟,这是学问(第3 / 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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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号的是朱牤儿。朱牤儿这一次,几乎是从刀尖上奔下命的。

欧阳子兰尽管说得很轻,但是她的话却重重撞击了吴达功的心。吴达功真是没想到,他们夫妻俩苦苦挣扎、不遗余力想得到的位子,在欧阳子兰嘴里,竟是如此的无关紧要。原本这女人根本就没想过要诚心帮他,甚至还极可能暗中阻挡过。可怜的汤萍,居然还对她抱有那么大的信心。就在他为可怜的妻子愤愤不平时,欧阳子兰的“可是”出来了,这句“可是”的后面,才是欧阳子兰真正想说的话,也正是这些话,将吴达功的人生世界颠覆了。

两天前,朱牤儿悄悄从亲戚家摸出来,先在那个小村子边上装模作样走了一圈,确信没有跟踪他的人,才拦了一辆农用三轮,往朱王堡方向去。天黑时分,三轮车开进村子,朱牤儿远远瞅了一眼自己的家,没进,而是掉头朝北山那边走。山村的夜,极静,狗似乎熟悉朱牤儿的气息,也没怎么叫,月亮还没来得及出来,夜色严严地覆盖着大地。

晚上十一点,叶子荷又有力气说话了,她把朵朵和护工玉兰支开,抓着李春江的手说:“春江,你就别费心思了,就让我安安静静走吧。”李春江的泪哗一下奔出来:“子荷,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叶子荷苦苦一笑:“春江,我还不坚强吗,只是这坚强,有什么用?”叶子荷怅叹一声,悲凉地说:“谁能阻挡住死神的脚步,春江,你不要太难过,朵朵大了,明年说啥也要让她去上,你……”叶子荷说不下去了,话哽在嗓子里,变成了呜咽。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泪水淹没了一切。

他娘的!从不骂脏话的吴达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很久,叶子荷止住哭,问:“春江,能答应我件事吗?”

那天晚上,吴达功住在了老丈人家。他平日很少到这儿,以前汤正业在三河,他去的机会相对还多一点儿,去了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象征地问问他的身体。汤正业对他这个女婿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无论他奋斗到哪一步,汤正业总有理由对他发出责难或批评。这点上他跟女儿汤萍有惊人的相似,好像他们父女专门就是来给他挑刺的。基于心理上的不痛快,吴达功从没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只是一个逢年过节必须要去探望的长者,但是那天,他的脚步却鬼使神差,不知怎么就将他带到了那儿。后来他想,或许是在欧阳子兰那儿蒙受的打击太重,他急于想得到宽慰,甚或鼓励。他想有着同样不平人生的汤正业也许会在这关键时刻给他一点儿智慧、一点儿信心,哪怕是复仇的勇气。事实令他更为绝望,汤正业的口气几乎跟欧阳子兰如出一辙,言辞甚至比欧阳子兰还过!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子荷,只求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好吗?”

李春江心如刀绞,望着妻子惨白的脸,心里真是既悔又恨,悔的是这段日子他没好好陪过妻子一天,把她孤独地丢在这儿,独自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和煎熬。恨的,还是那个女人,那个叫楚丹的女人。自那天起,叶子荷的情况便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垮,而且性情变得越发暴戾。

“好啊,姓吴的,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敢跟我耍横了?我能让你上,也能让你完蛋!”汤萍说的是心里话,如果吴达功真不把她放眼里,她是啥事都能做出的。

叶子荷拒不接受化疗,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再去受那份罪,仿佛已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世界。朵朵哭着求她,叶子荷紧闭眼睛,一任泪水如秋雨般落下,就是不肯听女儿劝,重新振作起精神,跟死神一搏。

汤萍不甘示弱,结婚多少年,吴达功啥时跟她吼过,这才刚当了局长,就显出这副嘴脸,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爸爸,这可怎么办?”朵朵把希望寄托到父亲身上,可怜的孩子,她已这样问过李春江好几遍了。李春江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地将女儿搂紧,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想给她一丝安慰。可是谁又给他安慰?最好的朋友郑源现在躲着他,桃子也是神神秘秘,半月没来医院了。

欧阳子兰还在说,吴达功愤怒的身子已弹了起来。他还怎么坐下去,难道真要等她活剥羊皮一样将他心灵上那层坚硬的外衣全都剥光吗?他怒冲冲地告辞,身后的门被他摔得发出一声破碎的尖叫。一同撞碎的,还有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和尊重。

“春江,桃子跟郑源可能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一定要问问,无论他们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帮他们,一定要帮他们,好吗?”叶子荷的泪再一次涌出来,这是为朋友流的,也是为她自己流的。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我很惋惜,从没想过你会走上这条道,若不是其鸣跟我细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第二天晚上,李春江刚走进住院部,腿猛地被人抱住了。“救救我,李局长,救救我啊!他们要杀我——”

一句话,欧阳子兰要他立刻中止自己的脚步、往邪恶之路上去的脚步。回头是岸,她甚至用了这样的词。她貌似关切的语言里其实充满着警告或威胁,她指给吴达功一条路,所谓的光明之路,自首!

吴达功忍无可忍,一想这父女俩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地吼:“我有病,我脑子积水了行不?”

“爸爸。”朵朵又唤了一声,李春江猛地醒过神,不顾一切地抱起叶子荷,往化疗室走。叶子荷无力的双臂做着一种挣扎,想阻挡住李春江的脚步。

自首?汤萍显得很吃惊,不明白父亲说什么。等弄清原委,汤萍在电话里冲父亲发火:“爸你说什么,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汤正业正想跟女儿好好谈谈,汤萍啪地挂了电话,转身质问吴达功:“你跑省城做什么,你找我爸哭什么丧,有病啊你!”

晚上九点,叶子荷终于能吃下一点儿东西了,护工玉兰熬了稀粥,小心翼翼喂她。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大夫告诉李春江,病人情况很不好,要他作最坏的打算。李春江的心猛的一黑,险些栽倒。

省城回来,他有一个礼拜没跟汤萍说话,汤萍巴不得不说,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导致这个家的一场争吵,与其那样,还不如彼此保持沉默。过了几天,汤萍突然接到父亲电话,问吴达功自首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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