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绕不过去的“12·1”　第1节（第2 / 3页）

与会者面面相觑，没谁肯谈什么意见，大家就一个心思，夜很深了，快点过吧，过完散会。

黯黯生天际

“那好，”他清清嗓子，嗓子里不知咋的突然有了痰，“既然林县长提了出来，就请大家畅所欲言，谈谈对朱世帮同志的看法。”

付石垒的脸一阵赤红，战战兢兢地把目光在祁茂林跟林雅雯之间来回抖了几抖，最后说：“对这个问题，我还是主张让朱世帮适当地动一动。”

关掉手机后，林雅雯再次走进浴室。浴缸是住进这间套房后她让重新换的，象牙色，椭圆形，漂亮、精致，还带点儿性感。身为女人，你不能不讲究，作为县长，你又不能太讲究。林雅雯便选择折中，平日里大大咧咧，把自己弄得很男人，只有在私下，在自己的秘地，才稍稍搞一点儿奢侈，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点补偿吧。

“是吗？”祁茂林说着话把目光投向付石垒。付石垒是常务副县长，政府那边，就他跟林雅雯两个常委。

热水浮上来，慢慢侵吞着她的肌肤，包裹着她的身子。她的身材还算保持得不错，虽谈不上曲线玲珑，却也曼妙有致。一种少有的快感袭击着她，让她忍不住地打出一个个哆嗦。是的，只有在风沙中劳累过的人，才能体会到把身子交给热水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在沙窝里奔走的那些日子，她最大的渴望，就是拥有这么一刻。水舌吻舔着肌肤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能让周身的疲劳瞬间溶化到水里。水汽氤氲中，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终于可以扔掉一切包袱，闭上眼，开始纵情享受了。

林雅雯似乎没料到这一点，来沙湖两年，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前遇上不同意见时，多多少少会有几个人站出来，象征性地附和几句，虽说最终还是按祁茂林的意思过了，但她的意见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响应。今儿个这种冷场，令她很被动，也很尴尬。如果有人站出来支持她一下，说不定她也就举手表决通过了。让朱世帮离开胡杨乡，也是她暗中期盼的事，但一冷场，她的犟脾气就上来了。她想也不想便说：“对朱世帮同志的看法，不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是代表整个政府班子说话的。”

“啥叫组织原则，是你个人说了算还是组织说了算？”祁茂林真没想到林雅雯今天会反常到这地步，太反常了！惊然之余，他拉下脸道：“我们这是在讨论，得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你一个人反对就把一个人放下来，这就是原则？”

别来也拟不思量

林雅雯也不示弱，居然跟着站了起来，回敬道：“该我个人承担的责任我坚决承担，但提拔朱世帮，不符合组织原则。”

争奈余香犹未歇

说完，祁茂林猛一拍桌子，坐下了。

他到底是谁？忍不住地，林雅雯又想起那条短信，想起那个藏在短信后面的人。凭直觉，林雅雯猜想那是个男人，而且是对自己有所熟悉有所欲望的男人。但到底是谁，她真是没一点感应。第一次，对方发的是柳永《蝶恋花》中的几句：

“放”就是先把朱世帮卡下，讨论别的人。“过”就是举手表态，让他顺顺当当挪位子，到别处当官去。

伫倚危楼风细细

祁茂林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说话。他只好把目光转向林雅雯：“林县长，大家都不说话，这个人是放还是过？”

望极春愁

“混账！”林雅雯骂了一声，扔掉手机。这是她第三次收到这样奇怪的短信了，前两次也是午夜，有次甚至是她在开常委会的时候，发来的都是柳永的词。

祁茂林的火就是这个时候发出来的，他突然站了起来，怒视着会场说：“若你个人说了便算，还要我们这个常委会做啥？我再三强调，‘12·1’不是哪一个人挑起来的，责任也不该由哪个同志单独来负，要说责任，在座各位都应该承担，尤其你，雅雯同志，别忘了你是一县之长。”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在午夜的时候发来短信，而且发的内容总是这些触人心怀的词呢？

林雅雯也不知哪来的气，突然就说：“我坚决反对，在‘12·1’风波没彻底平息之前，我建议先将朱世帮停职，胡杨乡的工作由王树林同志主持。”说完她把目光投向付石垒，有点蔑视的味道。

林雅雯喜欢宋词，更喜欢柳永，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青春在躯体内涌动，忽而激情四射，忽而惆怅万端，人生好像有太多的东西无处寄托，只好一头扎在唐诗宋词里，囫囵吞枣地跟那些古人诉衷肠。如今的她，哪还有什么风花雪月不了情，一天工作下来，累得直想倒在床上不起来，唯一的爱好，便是这热水澡。将疲惫至极的身子交给热水，真是享受，林雅雯情愿让水覆盖了她，让水淹没了她，甚至都愿意让水占有了她。至于情呀爱的，好像渐渐离她远去，这个年龄的女人，如果再犯酸到拿唐诗宋词中的情调迷惑自己，怕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