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笔杆子有本难念的经 第1节(第1 / 3页)
“下来也不打声招呼,你是不是想玩蒸发?”强光景一边掏烟,一边说。陈言见他踌躇满志的样子,脸上越发无光,口气更加灰暗,“我是想蒸发,可我蒸发得了吗?”
强光景倒是没这些想法,陈言辞职的消息他是第一时间听到的,本想去市里面安慰安慰他,一时又让琐事缠身,走不开。后来听说陈言跟水晓丽的绯闻,他便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去找他,结果正好撞在江莎莎的枪口上,让江莎莎大骂一通。得知陈言到了沙漠,他紧着赶来。他现在是越发不放心陈言,陈言信马由缰惯了,保不准一激动,又会整出什么乱子来。
水晓丽的衣服也让她撕破了,胸罩都让她扔到了地上。
他可再也不能惹事了。
这个母老虎,真是太可恶!陈言现在想起来,还是怒火中烧,不能平静。坐在沙梁子上,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疼。那是江莎莎扇的。江莎莎那晚真是发了疯,他的脸上最终让她留下了五道血印。
一想陈言惹的事,强光景就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理这个人了。不可救药!这是他对陈言的评价。但不理又不行,且不说他跟陈言的关系,单是陈言给县上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他就必须来找他,必须阻止他!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乱麻一样的生活面前,仍然表现出一股子韧性。而且,他身上那些刺,越是在生活窘迫时,越表现得扎人!
陈言这次来沙漠,还是为了流域的事。虽是不在晚报干了,但他的新闻生涯还得继续,哪怕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也要将这条路走到底。他这次来,不是调查毁林,而是调查种树。凭他的职业敏感,他断定,下一步,市县两级肯定要在种树造林上大做文章,这种游戏他见得多了。就在他下来的那天,宋汉文他们也正好到县上。一定是组织宣传材料去了,陈言想着,心里道:“不能由着他们说,我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揭开!”
难怪强光景在水晓丽面前这样评价他,“这个人,毁就毁在死不悔改的性格上,他要是稍稍顺从点,前景一片美好。”
内忧外患之下,陈言被迫离开了心爱的报社。他递交辞职报告时,水晓丽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在记者站干下去。
天越发浓黑,平静了还不到一小时的沙漠,再次露出狰狞面孔。刚才还安静得如同睡着了的沙漠,忽然间风声大作,恶沙扬起,很快,陈言眼前便迷茫得看不清东西了。
“你浑蛋!”陈言气得直想扑过去扇他一顿嘴巴。谁知他还没出手,江莎莎的手掌已甩到了他脸上。
“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强光景正等得怒火中烧,看见他进来,没好气地就说。
两人正在办公室商量,这稿怎么写,从哪个角度曝光更能引起上级有关部门的注意。没想江莎莎一头闯了进来,江莎莎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子。当时已是夜里十一点钟,办公楼上静悄悄的。江莎莎扑进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撕住了水晓丽,“你个小骚货,你个不要脸的烂婊子!”江莎莎一边骂着粗话,一边动手撕扯水晓丽的衣服。两个男子拿着照相机,啪嗒啪嗒照个不停。陈言急了,扑过来阻止,“你们想干什么,这儿是记者站!”脸上长疤的男人猛一露凶相,“你乱搞男女关系,以手中权力胁迫女同志,我们要举报你!”
“还能哪儿去,沙窝里转了转。”陈言带着情绪道。
陈言安排水晓丽去街道办采访,了解“40”“50”人员的安置情况。市里为了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制定专门政策,就男五十岁以上、女四十岁以上的下岗职工,统一由建委安排为城市协管员,配合城管大队监督城市卫生工作。这本来是件好事,也是一项民心工程,谁知在安排当中,真正属于“40”“50”人员的,却没安排上多少。目前挂着上岗证在街上游来荡去的,至少有一半,不符合这个标准,多是些关系户,或者领导批了条子打了电话的。记者站接到不少群众来信,反映这个问题,说有些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挂着下岗再就业的牌子,吃“40”“50”人员每月四百元的政府救助金。而真正困难得过不下去的下岗人员,却连政府的门也找不到。陈言找过街道办,想就此问题深入了解,谁知街道办一听是他,纷纷挂了挡箭牌。迫于无奈,陈言才让水晓丽去做深入采访。那天水晓丽采访回来,说群众反映的问题基本属实,就她走访的东关和西关两个街道办看,真正在政策范围内属于照顾对象的,只有四位,其中一位还是街道办主任的亲戚。其余的,均是冒牌货。水晓丽还调查到更为荒唐的事,有些人一面拿着“40”“50”人员的政策补贴,一面在原单位上班,吃着双份工资,群众对此怨声载道。
苦的倒是水晓丽,白白背了一身罪名,还不敢找人理论。
他顶着风沙,往回走。他跌跌撞撞从沙窝跑回镇子上,刚进了招待所,就看见强光景坐在沙发上等他。
陈言想解释,但又怎么解释,这种事,你找谁解释去?况且,他是一个在婚姻上出过问题的人,他说自己清白,谁信?
“你怎么来了?”陈言现在真是不想看见强光景,一则,是因了水晓丽。毕竟水晓丽是强光景介绍过去的,且不说她跟强光景之间到底有什么,单是冲“朋友”两个字,陈言也觉得闹出这样的绯闻,不好跟强光景解释。另则,陈言现在是下岗职工了,头上再也没了记者的光环,更没了记者站站长那顶唬人的帽子。以这副嘴脸见强光景,陈言多少有点抹不开脸。
这还不算,第二天一早,江莎莎就拿着那些照片,还有一封检举信,来到宋汉文办公室,又哭又闹,在那儿撒了一上午的泼。宋汉文气得当下就将电话打给他,“我说陈言,你能不能少惹点事,难道你还觉得自己不够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