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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笔杆子有本难念的经 第2节(第3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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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红了,她知道自己心里藏着什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或许,强光景也不希望她说出来。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冉冉抬起,略带娇羞地落在强光景脸上,她发现强光景看她的目光并无特别,还是以前很透明的那种,心里一灰,低下头不说话了。

水晓丽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受陈言的照顾,房租记者站出一半,她出一半。但她不敢跟母亲讲,只说是报社给的房子。母亲一看女儿住这么好的楼房,还用着电脑,就想女儿出息了,大学没白念。板石沟的姑娘,念大学的好几个,但像女儿这般出息的,没有。张家的闺女去年毕业的,到现在还待在家里,找不到工作。隔壁陈家的老二,也是省城读的大学,现在竟给一包工头打工,听说还……一想这个,母亲就有点自喜,也有几分担心。俗话说,养女如养虎,女儿越大,娘的愁就越大,哪天不正正经经出嫁掉,当娘的心,哪天就不得安实。母亲这次来,也是为这事。眼下女儿是记者,经常跟着大领导出入,得空还能在电视上露回脸,说啥也得抓住这机会,赶紧找个婆家,最好就找个河西城里的,这样她才放心。母亲是很想跟她提提这事的,可刚一张口,水晓丽就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天,强光景走时,再三鼓励水晓丽,一定要她拿出信心来,把这个记者站站长干好。

“要找你找,我不找。”母亲忽然就生了气,不论水晓丽咋说,就是不同意再去医院。水晓丽硬要带她去,母亲竟甩开她的手,往车站去。“你不让我住,我就回,省得天天花冤枉钱。”没办法,水晓丽只好随了母亲的性子,带母亲到商场逛了逛,本想给母亲买几件衣服,谁知母亲贼得很,一看她往衣服那边去,脚步气气地就往商场外面走。转了一上午,啥也没买,娘俩空着手回来了。

一直强撑着不把这些当回事的陈言,心里竟也泛起一层苦味。他承认,强光景说得对,失去记者站这个平台,以后的路将很难走。

强光景很真诚地说:“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面前,你要敢于把握,而且一定要把握好。”

下午三点,水晓丽准时来到宣传部,会议在小二楼会议室召开,参加的,除了《河西日报》、《河西晚报》、电视台及各记者站的记者外,还有各县宣传部的领导和县委报道组的成员。秦风也来了,坐在前面,看见水晓丽,秦风主动走过来打招呼。水晓丽刚毕业时,托人找过秦风,想在县委报道组当个通讯员,秦风让她写了一篇稿子,说是考察一下她的写作能力,稿子交上去后便没了消息。水晓丽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心慌得不成,又不想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安置掉,她是铁了心要往记者这条路上挤的。后来,她通过一位中学语文老师认识了强光景,在强光景的帮忙下,她才当上了沙湖县电视台的聘用记者。在沙湖县电视台干时,她跟秦风有过接触,秦风留给她的印象远不如强光景那么美好和深刻,她对秦风,甚至抱有说不出口的成见。

水晓丽瞅了一眼陈言,陈言抱着羊排啃,顾不上说话。强光景知道水晓丽是在考虑陈言,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没必要看别人脸色。”

陈言辞职后,河西记者站就剩了水晓丽跟另一名姓张的记者。姓张的记者比她还年轻,一开始就不想干记者,是他父亲通过关系硬把他塞进来的。这两天他索性就没了影,也不上班,也不跟水晓丽说一声。记者站大大小小的事,就都落到了水晓丽一人身上。母亲来之前,晚报领导找她谈话,透露出一个意思,想让她接陈言的班,把记者站的工作负责起来。水晓丽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在记者站干下去?现在她不犹豫了,离开记者站,到哪儿去?总不能让母亲再为她添白发吧?

陈言脸一绿,抱着羊排的手慢慢放下来,极不舒服地望了一眼强光景。这些日子,他让强光景批得体无完肤,再批,怕是就真该回家拾狼粪去了。不过,对水晓丽的想法,他也不赞同。他擦了把嘴,道:“别犹豫了,一句话,干。”

一连几天,水晓丽都在为母亲的病奔波。一周前,母亲从乡下来看她,娘俩吃饭时,母亲突然晕倒,把水晓丽吓坏了。夜里母亲才说,这几个月她老是犯晕,浑身没有力气,地里的活一把也不想干。水晓丽担心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便带着母亲去医院,接连看了好几家医院,大夫们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营养跟不上,身体虚,要加强营养。有的说是老年性骨钙减少,骨质疏松。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结果,反让水晓丽心里越发不安。母亲是个庄稼人,一辈子很要强,平日有个头疼脑热,哪舍得钱吃药,扛扛就过去了。这次女儿带她查来查去,花了那么多钱,心疼,死活不让再查了,说:“不就晕晕嘛,老毛病了,不碍事,天天跑医院,没病都吓出病来了。”水晓丽说:“你这哪是小毛病,人不怕得病,就怕耽搁,这回说啥也得把病根儿找到。”

况且,他失去的,还不仅仅是记者站这个平台。

五月的河西,阳光艳丽,风儿柔和,天空绽放着绚丽的色彩。

强光景最终给他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吧,兄弟,别再糊里糊涂了。”

母亲走后不到一小时,市委宣传部便打来电话,要她参加一个会议,时间是下午三点。

水晓丽感激地看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又听他道:“你不干,我这边无所谓,怕是有人一辈子要骂我。”

母亲在城里住了一周,临走,也没打水晓丽嘴里套出一句实话。水晓丽呢,母亲来一趟河西不容易,来了啥也没买就又回去,很是内疚。母亲走的这天她很伤心,不只是担心母亲的病,更多的,是感觉又欠了母亲很多。

水晓丽垂下头,陈言已不止一次把话头往她跟强光景身上引了,她让陈言说得心乱,又渴望他能继续说下去。这些天来,她反复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对强光景,到底算不算……

不用我操心,哪有当娘的不操心女儿的?母亲心里想着,嘴上又不敢多说。母亲看得出,女儿是不想谈这话题的,一提就脸红,就急。心里就想,女儿八成是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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