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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5 / 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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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运很是冷静地说:“怕是没用的,复彩,现在不是怕的时候,该来的迟早要来,就让我们静静等候吧。”

“我不要!”何复彩忽然歇斯底里叫了一声。

该来的真是来了。就在赵铭森因胃病住进军区医院时,省长郭仲旭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后来被海东政界多数人称为转折会议,也有人戏称是“拨乱反正”的会议,更有人直接将它称为郭罗会议。

“他们劝我离职,干嘛啊,如果真有问题,你朱书记直接撤了我。”

“别,千万别斗气,坐。”

现在何复彩也只有在朱天运这里找点温暖了,其实赵铭森还在北京的时候,她就听到不好的消息。对赵铭森的检举不只是作风问题和骆建新案中的扩大事态,还有他过去工作中不少失误,甚至还提到经济问题。好在高层在批评赵铭森的同时,也有人替他说话,楞是将工作失误和经济问题压了下去,只在非致命性的作风问题和案件调查上对他提出警告。何复彩十分庆幸,跟了赵铭森这么些年,赵铭森诸多事,她都了解,她最担心的一件并没被对方翻腾出来。看来对方还是准备不足,要是那件事被抖出来,赵铭森根本回不到海东,就算有再多的人保他,也是闲的。政治有时候玩的是轻拳重打,有时玩的却是一剑封喉。相比之下,她倒觉得把她搅进去,作为对方攻击赵铭森的主要“劣迹”,是一种幸运。作风问题可以制造麻烦,可以杀伤一个官员,但不可能彻底毁掉政治前程。

她在电话里跟赵铭森说,要不就把一切责任推她身上,她不在乎。但赵铭森没听,非要把什么都认了。兴许,赵铭森自己心里也有个权衡,别人罗列了那么多罪状要攻击你打倒你,不可能一条也不存在,更不可能完全洗白。聪明者往往会在权衡中选出那么一两项来,主动向高层检讨、认错,表决心。这种主动找打的方式其实是在有效地保护自己,既可让对方以为打着了他,及早收回拳头。也可让裁判认定你认错态度积极,悔改决心大。犯了错误能改正,照样是好同志。相反,你要是拒不低头,把对方逼急,很可能就把你所有底牌都揭出来。

两害相比取其轻,这点道理赵铭森不可能不懂。

检举的第二条,是他在骆建新一案中,无节制地扩大矛盾,本末倒置,不把主要精力放在缉拿骆建新上,反而利用骆建新案,在海东故意制造矛盾,搞得人心惶惶,个个自危,严重影响了海东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检举信上写:海东需要团结,需要稳定,需要一个和谐的环境。可眼下的海东成了什么样子,一个骆建新,搞得全省上下乌烟瘴气。好像全省的干部都贪,都要外逃。这样下去,经济建设还怎么抓,干部队伍还怎么建设,和谐海东还怎么构建?

一提和谐,问题性质立马变了。赵铭森错误地估计了一点,身为省委第一负责人,他应该清楚凡事不能波及面太广,不能打击面太大。他是犯了众怒啊。反贪反贪,反一个贪官容易,反一窝贪官,怕是谁也得三思而行。

这里面牵扯得不仅仅是一个贪啊,还有影响,还有形象,还有太多太多。而作为省委书记,必须站在极高的层面上,统揽全局,必须让正面的声音压倒一切。

赵铭森回来的前一天,中组部官员找何复彩谈话,谈话进行到一半,何复彩怒气冲天地出来了。她根本不承认跟赵铭森有非正常关系,赵铭森在北京检讨的,她一概否认。面对中组部官员的批评,何复彩说:“他们是在诬陷,是在泼脏水,毁了我何复彩的名誉不要紧,毁了铭森书记的名誉,对海东是重大损失!”

何复彩现在是既甜又苦,作为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坦荡地说爱,心里真是舒服死了。可一想由此给赵铭森带来的一切,心里又暗。这两天她想见赵铭森,又怕见,也知道不能见。但她心里有太多疑惑,赵铭森为什么这样呢,他不该这么消极啊。他这一退,不正是给别人给了充足的机会么?网刚撒开,还没捕鱼呢,就心甘情愿让鱼反扑?

“想不通是不是?”朱天运苦笑着问了一句。何复彩点了点头,她就是找朱天运来解惑的。

没想朱天运叹一声道:“我也想不通啊,一只拳刚打出去,拳头还没收回来,身后就让别人钳制了。”

“真的这么可怕?”何复彩越发没底了,本来她是把希望寄托到朱天运这边的,一听朱天运这口气,心里立马又紧。朱天运坦然笑了笑,宽慰似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着它好了,放心,天不会塌下来。”

“可我怕啊朱书记。”何复彩很想唤一声朱大哥或者天运的,一种奇怪的情感怂恿着她,蛊惑着她,也激彻着她。可她还是喊了朱书记。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那样亲密的,真的没有。

两位中组部官员面面相觑,感觉一切跟戏剧一样滑稽多变。

不管怎么变,赵铭森是彻底士气低落,再也看不见前段时间那种斩钉截铁无所畏惧的样子。朱天运等了一夜,没等到电话,第二天一早打给田中信,说是想见书记,让秘书长安排一下。田中信口气灰暗地说:“还是算了吧,这次回来,书记心情不好,加上他的胃病又犯了,我正在联系医院。”

“要紧不?”朱天运若有所失地问了一句,不等田中信回答,自己就道:“那就这样吧,书记不便,我就不打扰了,完了告诉我医院,我去探望他。”

搁下电话,何复彩进来了,显然是哭过的,眼圈还红着,脸上挂满委屈。朱天运心里有丝难受,却又不好直接表示,只道:“复彩啊,受罪了,快坐。”何复彩没坐,站在那里像是跟谁呕气,半天冷不丁地道:“我不服气,这样让我下台我坚决不服!”

朱天运一愕,仍然装没事似地说:“哪有那么严重,没人会让你何书记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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