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波骤起(第2 / 9页)
陈百川点点头:“这我相信,这种阴谋诡计你不会搞。不过,全盛啊,这种时候你也不能站在一边看热闹,甚至还幸灾乐祸啊!我刚才说了,改革开放是我们这代共产党人最成功的作品,凝聚了多少同志的心血和梦想啊!这心血和梦想,既有你的一份,也有重天同志的一份,你们都为这部成功的作品付出了代价,甚至是惨重的代价啊!现在,你吊在这里不清不楚,重天的爱人瘫在床上,他自己又陷入了这种境地!我真是很痛心啊!这么没完没了地斗下去怎么得了?亲者痛仇者快啊!改革开放的大局就被破坏了!所以,秉义同志在电话里一邀请呀,我就跑来了。来干什么?就是来做工作啊。你齐全盛可以不认这个账,不低这个头,我老头子要认这个账,要低这个头!作为前省委书记,我必须为我任上犯下的错误向秉义同志和关省长做检查,也必须做好你和重天的工作,我老头子有这个历史责任啊,推不掉啊!”
陈百川看出了齐全盛的情绪,口气严厉地批评说:“全盛,你这叫什么话啊?啊?听你的口气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我看你没什么好委屈的!建起了一片高楼,倒下了一批干部,
齐全盛心灵受到了震撼,拉着陈百川的手,连连道:“陈老,我知道,都知道!”
齐全盛阴阳怪气地说:“是的,人家的思路是不错,该搞倒的要搞倒,该保住的要保住!”
齐全盛应付道:“好吧,我先回忆清楚再说吧!这么多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住?!”
陈百川在湖边站下了,看着湖光水色说:“怎么没关系啊?你齐全盛是我主持省委工作时用的干部,你干得好,不辜负人民和党的期望,对我们的改革事业有大贡献,就说明我和省委用对了人,尽了心,尽了职;你干得不好,出了问题,我就是失察,就难逃其咎,就是百年之后去见小平同志,也要向小平同志做深刻检查!”停顿了一下,又说,“全盛同志,你呢?这些年有没有个失察问题啊?白可树、林一达这些腐败分子是怎么上来的?我看你是昏了头!”
陈百川白了齐全盛一眼:“怎么?好像不太情愿嘛?全盛啊,你不要搞错了,不要以为七年前我和省委支持的是你,就会无原则地处处支持你,事事支持你!今天,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了:当年研究镜州班子的时候,我也考虑过把你调走,让重天同志做镜州市委书记。重天同志做过四年平湖市长,搞经济很有一套,这考虑也是合理的。最后常委们讨论时认为,你是镜州老同志,把你留下来可能更有利,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说到这里,又加重语气提到了刘重天的问题,“在我的印象中,重天同志不是个贪官嘛!你们当时汇报,不也说是他的秘书祁宇宙打着他的旗号作的案吗?全盛同志,你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感情用事!”
齐全盛很识趣:“陈老,镜州出现的问题,完全是我的问题,与您老书记没关系。”
齐全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陈老,那你指示吧,你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陈百川再次否认:“你不要提秉义同志,这和他无关,是我老头子不太放心你!”
因此,齐全盛便觉得自己揣摩出了门道:看来,陈百川这次来省城不简单,郑秉义和关省长这么热情接待也不简单,他们双方也许在谋求某种政治上的平衡点,要达成某种妥协了。
齐全盛想了想:“那您也和我说点实话好不好?您是不是和秉义同志达成什么妥协了?”
他知道。陈百川还是过去那个陈百川,为了一手培养的爱将,甚至不惜委曲求全向郑秉义检讨。
陈百川脸一拉,很不客气地责问道:“全盛同志,你想到哪里去了?啊?妥协什么?如果你和重天同志真在经济上有问题,谁敢做这个妥协?是我还是秉义同志?你什么意思呀?!”
陈百川缓和了一下口气:“当然,我也要总结,也要反省。今天下午见到秉义同志,谈到你和重天同志七年前闹不团结的问题,我就先检讨了嘛!我对秉义同志说,也许我啊,当时的省委啊,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该将重天同志调离,更不该给你什么绝对权力!权力都是相对的,哪有绝对的呢?绝对了肯定要出问题嘛!我们共产党人讲唯物论,讲辩证法,讲的都是相对论嘛,哪来的绝对论啊?啊?何况我们的权力来自人民,绝对权力就更说不通了。”
陈百川没心思开玩笑,手一挥:“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说得很清楚,就是实事求是,你齐全盛看着办好了!”伴着一声叹息,又动情地说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确实有人在搞重天同志的小动作,手段阴毒得很哩,都搞到我们的监狱来了,连那个祁宇宙都搞死了!你让秉义和士岩同志怎么办啊?能不认真查处吗?重天同志现在是有嘴说不清啊!”
齐全盛这才改了口:“是的,陈老,这话我去北京就说了,我是要反省,是要检讨!”
齐全盛只得再次重申:“陈老,我以人格和党性向你保证,这些情况我真不知道!”
这是不是事实?是谁想搞倒你吗?搞倒你的是你自己嘛!镜州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齐全盛就没有责任?我看你责任不小,就是我老头子做省委书记也饶不了你!你现在要清醒,不要再到处发牢骚了,一是要端正态度,二是要总结经验,三是要挽回影响,这没什么好说的!”
齐全盛不敢再说下去了。镜州腐败案一出,他确实让老领导陈百川难堪了,上次带着李其昌偷偷跑到北京诉苦求援,就挨了老爷子一顿痛骂。可痛骂归痛骂,这次到上海开会,老爷子还是来看望他了,既向郑秉义和现任省委表明一个态度,也实实在在为他做工作,
齐全盛赔着小心道:“陈老,请您说清楚:秉义同志和省委是不是一定要保刘重天?”
陈百川摆摆手:“不是我,全盛同志,你是辜负了人民和党的期望,也让我难堪啊!”
陈百川很严肃:“你这个同志又想歪了吧?今天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重天的问题被翻出来以后,秉义同志和省委都是很重视的,也是认真对待的,据我所知,没有任何袒护!但是,目前的调查进行得不太顺利。当年那位被判了刑的总经理两年前已病死狱中了,主持办案的市纪委书记又得了老年痴呆症,能讲清这个问题的我看也只有你了。我现在不要你立即回答,请你好好想几天,把事实回忆清楚,主动给秉义同志和省委写个翔实的书面汇报,好不好呢?”
齐全盛冷汗直冒,马上检讨:“是的,是的,陈老,我可能真是昏了头!这段时间我也在反思,这都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被人家套进去了?是用错了人啊,光看到白可树能干,林一达听话,不同意见就听不进去了,成了一言堂堂主,闹出了一场大乱子,辜负了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