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魂有术（第9 / 20页）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指定了几个特定的基因组靶标，这种病毒进入细胞核，能够摧毁那些已经变异的DNA，避免你的大脑性状进一步改变。”

突然间我心头涌起一阵寒意。难道真如她所说，我已经快没命了？仔细想想前因后果，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医生，除了精神病院的同事和精神病人，谁也不认识，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王天佑肯定轻易就能把我捏死。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能够保守秘密？我一直不愿意去这么想，巨额财富成功地蒙蔽了我的心智，而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层纸。

“但它无法把已经改变的性状变回来。”

等我回过神来追出去，她已经下了楼梯。我没有继续追上去，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端详。工艺精湛的三屏手机闪闪发亮，可以照出我的模样。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万博士并不理会我所说的紧急情况，他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不安。

我快步走向医生休息室，躺在床上，迫切希望来一场深沉的午休。

“这里……”我指了指头，“我的病越来越重了，总会有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我竟然想起了你的实验室到底在哪里。我宁愿不知道。”

我突然对他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不是医生对病人的高高在上，也不是对精神错乱者惯有的鄙夷，更不是对一堆行尸走肉的厌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命运和他紧紧地绑在一起，而我的处境并不比他更好。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和这个被捆绑在床上兀自流着口水的精神病患者有了一种休戚与共的感觉，这真让我惊讶。

万博士不再追问，侧身示意我进去，“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

“在楼前停车，不要熄火，等着我。”我厉声说道，阿彪唯唯诺诺地点头。看见这样一个剽悍的大块头俯首帖耳，我不由得对自己将要进行的事充满信心。

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女人起身走到我身边，脚步悄然无声，就像轻巧的猫。她很快把我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发现异样才开口说话：“你把手机处理好了？”

我走到小楼门前。浅灰色的门紧闭，我按下门铃，有人会从摄像头里看到我，然后大吃一惊，他会打开大门。我静静地等着。

这是一个很奢侈的包厢，金碧辉煌，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人正等着我，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是已经认识的女人，另一个则是陌生的男人，还好，他看上去很斯文。

门果然自动打开，我走了进去。这是一部电梯，我曾经来过。

下楼，经过李川书的病房，我从小小的格子窗望进去。病人正躺在床上，上了夹板。“夹板”是对手足固定装置的俗称，力气再大的人，只要上了夹板，就丝毫不能动弹了。病人似乎正在熟睡，口水不断从嘴角流下。

实验室里没有别人。万博士在一台电脑前坐下，“我找到一些办法，可以针对性地消除你身体内的变异DNA。”

我隐隐回忆起她穿旗袍的模样，退一步说，一个美女晚上十点有约，这件事本身对我就充满了诱惑力。

“另一种病毒？”我问。

无论如何，晚上要赴约。

电梯直接进入包厢，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告诉我已经到了，我有些慌不择路地走了出去。

万博士在电梯门边等我，他看着我，等我解释。

十点过了一刻，实在无法再拖下去。我整了整衣服，鼓足勇气，向着那富丽堂皇的所在走去。

“情况紧急，”我说，“李川书说了一个账户，王天佑可能知道。”

东阁轩是一家很高档的酒店，我闻名已久，却从来没有机会进去。我在酒店外徘徊，担心酒店那光可鉴人的地面会反衬得我的衣衫过于寒碜，酒店服务生会不会在心底暗暗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