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 / 4页）

“很好？”她皱起眉头，“报告显示你现在只有正常体重的80%。”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多想，我只能开口：“沃勒斯库博士，现在你得马上跟我离开这里。”

“很快会恢复的。”我淡定地回答道。确实，如果以普通人类的眼光来看，我现在等于是濒死状态。因为我的伤情相当于一个人断了一整条腿，或者失去足足两倍的人体血含量。

另一边，沃勒斯库博士吓得屁滚尿流，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躲在碎石块上不敢动弹。看到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我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并非我缺乏同情心，而是我对这种情形已经无比熟悉了。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心情不大好。

“我知道你可以恢复。”她一直望着我，那眼神让我坐立不安。我不由自主地戳着安保权限，弄得程序紊乱。忽然，程序上跳出了一个画面，我看到其他那些没有受伤的成员聚在一起，正围坐在桌子前聊天。他们讨论着发现更多“挖地怪物”的可能，还期盼能找到一些酒水。

自动门朝两侧打开，曼莎博士站在外面看着我。

沃勒斯库闻言将手臂环过我的肘弯，随后我拖着他，怀里抱着巴拉德瓦杰，开始从坑底向上爬。巴拉德瓦杰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她的盔甲已经失去了维持身体热量的功能，而我自己的盔甲也在战斗中被划破。我只能提高身体温度，希望能为她传递一些热量。

虽然看过不少电影和电视节目，但我依旧不太擅长猜测人类真实的年龄。因为通常来说，演员外表看起来就跟普通人很不一样，至少收视高的那种节目是这样的。曼莎的肤色属于深棕色，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头发颜色比她的肤色稍浅些。我猜她应该不是年轻人，毕竟都已经身居指挥官要职了。

“沃勒斯库博士，请相信我，危险已经过去了。现在麻烦你站起来，帮我把巴拉德瓦杰博士救出去。”我尽量以镇定、温和并且礼貌的声音传达我的诉求。这次奏效了，沃勒斯库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他的身体仍在瑟瑟发抖。我把右边的身子侧向他，说道：“请务必抓紧我的手臂。”

此时她正看着我，问道：“你还好吗？我看见状态报告了。”

巴拉德瓦杰和我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会更换机械部件后就能痊愈，是需要优先处理的对象。虽然方才医疗系统通过紧急通道传达了一些我非常感兴趣的信息，不过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先带博士离开这个陨石坑。

嗯，听起来很正常。

博士已经失去意识了，她身体右侧伤势比较严重，尤其是右腿的大伤口，正在哗哗地流血，把衣服都染红了。我把武器收起来，腾出双手以便把她扶起来。我的左臂被咬下了一大块肉，连同盔甲一起，但好在机械部件还能运作。这时调控中枢又发来了一大串指令，我完全不想理会，直接忽略了。

“今天你对沃勒斯库博士的状况处理非常得当……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曼莎继续说道。

我冲上前把巴拉德瓦杰博士从怪物的巨嘴中扯了回来，换自己挤进去，朝着它的喉咙开了一枪，然后往上扫射可能是大脑的部位。顺序可能有点儿不对，我记不清楚了，等之后回放一下战斗录像吧。重点是，我救回了巴拉德瓦杰博士，怪物狩猎失败并且钻回了坑道。

我只能下令收起头盔，让沃勒斯库看清这张属于人类的脸。在战场上这么做非常危险，万一敌人杀回来，没有头盔的保护可能会让我送命。

“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就该假装进入静止模式，一声也不吭。我把毯子拉高遮挡住前胸，希望她没注意到上面未修复完的伤口。没有盔甲的遮掩，这些伤势看起来更加糟糕了，“我很好。”

这时医疗系统传来建议，让我给博士注射镇静剂什么的，反正是一大堆废话。现在的问题是，我一只手正紧紧夹着巴拉德瓦杰的盔甲，压住伤口以免她失血过多，另一只手还要支撑她的头部，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活动了。

一阵沉默。所以我真心觉得，跟现实人类相处会特别尴尬，这与被破解的调控中枢及系统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问题出在我身上。一方面，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杀手机器人，他们也都知道。所以此时曼莎和我都有些局促，尤其是我，显得更加紧张。另一方面，我脱了盔甲，并且身上还有伤。下一秒也许某个有机部位，或者说血肉器官，可能会突然脱落，然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这种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直视。

沃勒斯库博士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