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 / 5页)
如果这事涉及一家为护卫战士提供安保的公司的话,我就不得不放弃我的计划了……虽然我自己也说不清我这个计划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我身体构造的变化也许只可以骗过扫描器,是骗不过护卫战士的,一旦有哪个配备机器人发现我,就会立刻通报给它们的中枢系统。一个反叛的护卫战士真的极度危险,你就相信我这一回吧。
在等待飞船进行完停靠程序的时候,我想起停靠过程中产生的碰撞声可以掩盖任何小动作发出的噪声。于是我就把背包拉了过来,打开了我右臂上和能量武器边缘接触的皮肤,把我买来的记忆夹都插进了这个空隙里。多了这些东西,我感觉自己的手臂既奇怪又笨重,但我会习惯的。我不打算背包,所以想把它放在柜子里。
飞船终于成功靠岸,威尔肯和格斯收拾好她们的装备,离开气闸锁,进入了站台。我从储物柜里钻出来,通过站台的公共频道入侵了安全系统。大多数摄像头都处于未激活状态,扫描器也只供环境安全检测和损坏探测时使用。他们似乎更担心自己的设备出了故障,而不是有人试图盗窃或者搞破坏,但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没多少人。
我把储物柜里的东西重新放好,并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然后快速浏览一下四周,想看看两个人类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结果不走运,什么都没有找到。我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带走这艘飞船上的无人机。毕竟在没有多少摄像头可以依靠的时候,有无人机傍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维修无人机比我平时用的那种无人机要大很多,主要是为了容纳它们用于修理的那些小胳膊、小手。我最终决定花时间搜刮这艘飞船上的无人机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做了一些其他的调整。我让这艘飞船在港口的时刻表里将自己标注为“维修中”状态,还让它以为只有获得我的授权才能离开。反正这艘飞船能自己照顾自己,而拥有它的那家公司在这套系统中的权限也不多,所以只要它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原定起飞时间的几个周期,我就敢肯定不会有人跑来检查它的情况。这个码头上的飞船太少了,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
作为一个护卫战士,我的一大职责就是帮助公司记录客户们所做和所说的一切,这样公司就能从中挖掘数据,再把有价值的信息卖掉(人们常说好安保是一分钱一分货,公司似乎早就把提供安保当成榨取价值的借口了)。大多数的记录都是垃圾,很快就会被删除,但还是得先进行分析,看看能不能去粗取精。通常情况下,这种数据挖掘是要和安全系统一起进行的,不过我也可以独立完成,而且我还保留着那些代码。这一过程占用了我的存储空间,本来我可以拿这些空间来存放媒体文件的,但我确实也没办法及时替换存储空间。
两个人类从一个并非我藏身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些补给包,然后安顿下来。我便调整了一下无人机的代码,让它们负责记录。只要收集到足够的数据,我就可以开始在后台进行分析了。
当飞船脱离船闸并启程飞向米卢的时候,我已经在继续追我的新剧了。
按照飞船上显示的当地时间,我们是花了20个周期才到米卢的。我本来也没想过这艘飞船会主动来打扰我。我在运输箱和货舱里待的时间更长,还有很多旅程都是在我入侵了调控中枢,并且在开始下载媒体之前度过的。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不了被当成货物运来运去了,就算有新节目、新剧和几百本书要看也一样。这艘让我可以短暂休憩的飞船并没有打扰我,而我经历过的另外三次飞船旅行,包括和阿特在一起的那次,我在船上也几乎都一动不动。我也说不清被当成货物运输和自己旅行究竟有什么区别。好吧,也许我能说清楚:在自己旅行的时候,只要我想动,随时都可以动。
不管怎么样吧,当飞船通报说它正在靠近米卢的时候,我确实松了口气。2分钟后,我发现我已经能接收到米卢站的信息流了,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等待飞船锁循环开启后走出去,发现登船区空无一人。由于缺乏足够的照明,这鬼地方阴影幢幢,但即便处处笼罩着阴影,也掩盖不了大块地砖上的刮擦痕迹和污渍。空气循环系统送来一阵微风,吹起一张孤零零的食物包装纸,就好像这地方连清洁都没人搞了。周围没有无人机,也没有搬运机器人。外面来了两台巨大的无人操控升降机,正从飞船上卸下分离舱,准备运走。能听到它们砰砰的碰撞声,看到它们在近乎死寂的信息流里互相发送数据,对我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安慰。我不喜欢在挤满了人类的大厅里穿行,因为他们都喜欢盯着我看,跟我进行眼神接触。但奇怪的是,走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竟然也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在少数几个还能工作的安保摄像头上发现了格斯和威尔肯的身影,于是开始跟在她们后面。她们没有朝上面的居住层走去,而是走向了下面的登船大厅。信息流中没有旅游地图的信息,但是入侵摄像头给了我进入站台维修系统的权限,于是我拉取了一张结构图出来。除了能最低限度维持站台运转的必要区域之外,其他区域全都关闭了。我想知道“晚安登陆者”独立公司申请在中转站回收废弃设施的举动,究竟是不是众望所归。毕竟我刚一踏进来就对这地方没什么好感了,而那些人还要过来住呢。
我手上有冻结摄像头和从摄像头中删除拍到我的影像的代码。我在更加困难的情况下也使用过这些代码,现在我又将它稍作修改,这样才方便用于这个站台专有的安保系统。不过,说真的,我面临的最大的危险其实是可能有人会从下面的等候厅里抬头望见我,然后想:“嘿,那是谁啊?”好在站台大部分地方都是一团漆黑。
我跟着威尔肯和格斯走到登船大厅的尽头,又走上一段斜坡,朝结构图上显示的港务局办公室所在地走去。
当我经过斜坡顶部的船闸交会处时,一个五彩斑斓又十分明亮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差点儿尖叫起来。原来是某个货运服务商用能对动作产生反应的标记涂料,制作并投放的一条广告。他们还在信息流里投放了一小段视频,免得你没看到这条闪你一脸的广告。一般情况下,这种标记涂料只用于紧急撤离,因为即使停电了,它们还是一样能发光。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它们居然还能应用于广告。这种标记的作用明明在于它们是断电时唯一可见的东西,不管是谁都能很容易看见它们。哪怕没有这种突然弹出的广告遮挡住紧急撤离路线,想让愚蠢的人类跟着标记走也已经很困难了。
一般情况下,信息流里应该有交通和停靠信息、潜在航行危险指引和旅客新闻等,但这个站台的信息流里居然什么都没有。我和飞船核实了一下,它报告说并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也在接近米卢中转站,不过这一情况和它之前停靠在这个站台的经历相符(我以前看过一部连续剧,里面有一个早已荒废却还阴魂不散的站台,虽然目前的情况不一定是这样,但最好还是要先搞清楚再说)。
信息流中诡异的寂静还是非常令人不安。这个中转站是三角形的,比拉维海洛站还要小一些。扫描显示码头上还有两艘货运飞船和几架穿梭飞船,只占据了码头容量的一小部分。
飞船进入了停靠位置,我终于听到信息流里传来了一些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正常,但站台索引看起来像信息系统出故障一样。信息流里显示了一系列业务和服务的清单,但每个条目都更新了一条停用通知。所以这个地方可能并不是阴魂不散,而是在关闭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在等待飞船完成停靠的时候,查看了分析结果。威尔肯和格斯都是安全顾问,受雇于独立公司“晚安登陆者”旗下一个致力于调查事件真相的研究小组。这家独立公司日前刚刚申请了为“灰泣”组织遗弃的仿地形设施挂上已废弃的标志,并且建立了牵引器阵列防止其解体,现在他们正式启动接管程序。研究小组的工作就是进入该设施,并就其状况作一份报告。
这可正是担保公司会派出护卫战士前去完成的那种合约,这种合约我履行过的次数比我记忆中的还要多。但从威尔肯和格斯在过去20个周期里的谈话内容来看,她们根本就没提到过担保公司和护卫战士。我真心希望她们不是歧视护卫战士,所以才没在对话中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