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开炮!(第1 / 2页)
到第二十秒时,所有的人都战栗了一下,人群突然想起那关在炮弹里的勇敢的旅行者们也在计算着这可怕的秒数!有几个声音孤独地大声数着:
所有的人都激动万分,恐怕谁也无法描述这份心情。
直到晚上,没有任何喧哗,就像大难来临前的寂静一样,一种隐约的不安笼罩着焦虑的人群。大家的心头上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担忧,一种痛苦的茫然和难以形容的揪心感觉。人人真巴不得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月亮在明朗的天空中移动着,一路上使得其他星星黯然无光;它穿过双子座,正好处于地平线和天顶中间。
人们的口味在各种香料的强烈作用下也变了。平时,那些诱惑人咽喉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回荡在空中并“嗡嗡”作响。可那一天,那个12月1日,这些叫喊声竟寥寥无几。商贩们就是喊哑了喉咙也引不起老顾客的丝毫兴趣。谁也不想吃,谁也不想喝,下午四点,观众群中不知还有多少人没吃午饭呢!更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征象,即美国人对吃喝玩乐的热情被激动情感所战胜了。当看见九柱戏的木柱倒在地上,骰子在皮筒里睡大觉,轮赌盘静止不动,用木板记分的纸牌被扔在一边,那些玩“惠斯特”、“二十一点”、“红与黑”、“蒙特”和“法罗”的纸牌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无人问津时,你就明白当日的重大事件吸引了一切需要,没给任何一个娱乐项目留下一席之地。
大家自然都应该知道我们得瞄准目标的前方,就像猎人会瞄准他想捕猎的野兔前方一样。
道别的时刻来临了。情景很是感人;尽管充满着无比欢乐,米歇尔·阿尔当也深受感动。马斯顿从他干涩的眼皮下挤出了一滴老泪,毫无疑问,这滴眼泪是他特意留给这个场面用的。他把它倾注在他那亲爱的、勇敢的主席前额上。
巴比康把他那精确到十分之一秒的马表和工程师默奇森的秒表核对了一下,后者负责用电花点燃火药;这样,关在里面的旅行者们可以盯着不紧不慢走动、将会指明他们出发确切时间的指针。
“让我也去吧?”他说道,“趁着还来得及!”
十点钟敲响了。该是去炮弹就座的时候了;有些操作是必不可少的,拧紧门板,挪开起重机,拆除哥伦比亚大炮炮口上的架子,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可能的,马斯顿老兄。”巴比康答复道。
“谁来尝尝真正的最新口味的薄荷糖浆酒?”那些精明的商贩边高声叫卖,边像变戏法玩小球一样,他们在一个个杯子里,调制着糖、柠檬、绿薄荷、碾碎的冰、水、白兰地和新鲜菠萝混合成的清凉饮料。
可怕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大地上没有一丝微风!胸膛里没有一丝气息!心脏再也不敢跳动。所有惊慌的眼光都盯着哥伦比亚大炮那张开的大口。
“鸡尾酒!白兰地!”那边的人叫喊着。
默奇森眼睛紧紧跟随着秒表的指针。离开炮的时刻还有正好四十秒,其中每一秒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
“杜松子酒!”这边有人不停地吆喝。
这股不可抑制的激动之后,国歌突然煞住,最后的和声也慢慢地消逝,喧闹声也没了,接着,一阵窃窃低语声从这群激动的人中传了出来。不过这时,法国人和两位美国人已经穿过外面围满了大量人群的栅栏。陪着他们的,有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以及欧洲各个天文台派遣的代表。巴比康冷静而沉着,平静地下达了最后的指示。尼切尔紧闭着嘴唇,两手交叉着放在背后,以坚定整齐的步子走着。米歇尔·阿尔当总是那么悠闲,一副旅行者打扮,脚上绑着皮护脚套,腰上系着腰包,一套肥大的板栗色丝绒衣服,嘴里叼了一支雪茄,一路上很大方地伸出他热情的手掌和人群不断地握手。他总是兴致勃勃,欢乐无穷,笑眯眯的,爱开玩笑,经常调皮地戏弄马斯顿,总之,是个“法国人”,或更糟的是,直到最后一秒钟都是个“巴黎人”。
过了一会儿,三位旅伴就安顿在了炮弹里面,他们从里面把门板拧紧,然后,哥伦比亚大炮轻快无比地向天空张开了它的炮口。
这时候,三位勇敢的旅行者出现了。一见到他们,叫喊声更响了。一瞬间,美国国歌从所有的激动的胸膛里同时冲了出来,五百万人异口同声唱起了《扬基歌》<sup><a id="fhzs5" href="#zhushi5">⑤</a></sup>大合唱,响亮的歌声像猛烈的暴风雨声直冲云霄。
尼切尔、巴比康和米歇尔·阿尔当他们终于被封闭在了“炮弹车厢”里。
但是,七点左右,沉闷的寂静突然烟消云散。月亮从地平线上升起。好几百万的“乌拉”声欢呼它的现身。它没有失约。喧闹声冲天而上;到处都爆发着阵阵欢呼声,而金发的菲贝女神<sup><a id="fhzs4" href="#zhushi4">④</a></sup>却在美丽的夜空中安详地照耀着,并用她最多情的月光轻拂着这些如痴如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