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 / 78页)
“我们学习圣经、数学、地理……”
“在那趟火车里,你谁也不认识啦?”
“哦!地理!”帕噶乃尔吃惊地嚷道,孩子最后这句话真说到他心坎儿上了。
“是一个人。帕克斯顿神甫把我托给杰弗瑞·史密斯照料。那可怜的运货人不幸被杀死了!”
“我想让我的兄弟们脱离贫穷和愚昧!我要教育他们,还要引导他们了解上帝,热爱上帝!我要当一名传教士!”
“我原来是要回我的部落,在拉克兰地区,”他答道,“我想看看我的家人。”
这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的热情洋溢的话语,很可能引起轻浮之人或爱嘲笑之人大笑不已,但这些真诚的苏格兰人却对之表示十分理解和敬佩。他们很欣赏这个小教徒充满宗教虔诚的勇气,这个基督教的门徒似乎已经准备战斗了。帕噶乃尔感到自己已经打心底里被感动了,他对这个小土著人怀着真诚的同情。
然而,他这样走遍一个个荒凉的地区究竟想去什么地方呢?他为什么离开康登桥呢?格雷那万夫人就这些问题询问了他。
该不该说出来呢?就在此刻之前,帕噶乃尔一直不喜欢这个穿着欧洲服装的小土著人:他来澳大利亚又不是为了看穿西式礼服的澳大利亚原住居民的!看见他们赤裸裸的,身上只有文身的花纹该多好!而这种“讲究”的服装却使他思想紊乱!然而,一旦听托里内如此热切地讲了那一番话之后,他立即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而且公开宣称自己十分赏识这个小土著人。而且,在与这孩子聊天结束时,我们这位诚实的地理学家恐怕还会成为这小澳大利亚人最好的朋友。
不过,饭桌上闲聊依然兴致勃勃。人人都对孩子十分关切,问了他许多问题。大家想了解他的历史,他的历史却异常简单。他的过去,也就是所有从小被托付给附近殖民地慈善机关照料的穷苦土著小孩的过去。澳大利亚原住居民习性温和善良,他们从不公开表示对入侵者的仇恨,而这种仇恨却是新西兰原住居民,也许还有澳大利亚北部某些部落原住居民具有的特点。人们可以看见澳大利亚土著人经常来往于各大城市之间,如阿德莱德、悉尼、墨尔本,他们甚至穿着相当原始的服装在那些城市里闲逛。他们还偷偷贩卖自己制作的小物品,猎具或渔具,还有武器。某些部落头领无疑是出于节约,还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接受英国教育。
这时,在场的旅行者们都对小土著人的回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渐渐围坐到他的身边,继续听他说话。太阳已经在往西边那些大树背后沉下去,而且这个地方似乎非常适宜人们休息,是否在天黑前再走几英里也并不重要,所以,格雷那万下令让大家做好一切准备就地宿营。艾尔顿给牛卸了套,同时,在穆拉第和威尔逊的帮助下,给几头牛套上绊索后,让它们任意吃草。帐篷支起来了,奥尔比奈特准备了晚餐。托里内接受大家的邀请,同他们一道用餐,他虽然饥肠辘辘,却也免不了客套一番。于是,众人一起就坐,两个孩子也紧挨着坐了下来。罗伯特为他的新伙伴选了几样最可口的菜,托里内接菜时显得怯生生的,但他的姿势既优雅又可爱。
托里内的父母就是这么做的,他们都是拉克兰地道的土著人,拉克兰包括位于墨累河流域的广阔地区。托里内从五岁那年就住在墨尔本,自那时起,他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亲人。然而,不灭的亲情却永远深藏在他的心底。正是因为想看看他那可能已经被驱散的部落,看看恐怕已被诛杀殆尽的亲人,他才重新走上荒漠里这条艰苦的道路。
“有的,我的大哥。”托里内边回答小罗伯特,边向他伸出手去。他叫小罗伯特“大哥”,使这少年深深感动了。罗伯特抱住小土著人亲了亲,这就足够让他俩成为一对朋友了。
“你亲吻你的父母之后还会回到墨尔本吗,孩子?”格雷那万夫人问他道。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怀有如此虔诚的宗教热情,这种现象并不难于解释。他显然是由英国传教士为之举行洗礼的一批小土著人当中的一个,而且小土著人都是被那些传教士在严格的循道宗<sup><a id="jzyy_1_357" href="#jz_1_357">[41]</a></sup>苦行实践里培养起来的。这孩子回答问题的从容不迫,他简朴干净的装束和他穿的深色衣服都已使他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可敬的小神甫了。
原来,托里内在回答格雷那万夫人提出的一个问题时,说他正在墨尔本的“师范学校”学习,学校的校长是尊敬的帕克斯顿先生。
托里内谈到这些事情时声音之柔和可以直入心田。在提及上帝时,他的话音变得铿锵庄重,他的眼睛也炯炯有神,使人感到在他那幼小的心灵里,已经蕴藏了对上帝的热情和衷诚。
“那学校给你们授什么课呢?”格雷那万夫人问道。
“谁也不认识,先生。不过上帝监护着孩子,永远不会抛弃他们的!”
“你有父亲母亲吗?”罗伯特·格兰特问道。
“我会回去的,夫人。”托里内回答她说,与此同时,他用出自内心的敬爱眼光注视着那位年轻的妇女。
“是拉克兰的澳大利亚人。”托里内回答说。
“你将来想干什么呢?”
“你的家人是澳大利亚人吗?”约翰·曼格斯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