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 / 78页)
格雷那万和帕噶乃尔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少校提出置疑的问题之正确,竟使他们大吃一惊。
麦克·纳布斯又接下去说:
“因此,我希望在启程去澳大利亚之前再做最后一次验证。这是那三份文书,这是地图。我们必须连续不断地检验三十七度线经过的每一个地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更符合文件提供的准确情况。”
“这再容易不过,而且花的时间会更少些,”帕噶乃尔回答说,“因为,幸好这个纬度覆盖的陆地不算多。”
“您的思考非常正确。”格雷那万说道。
“后来,”少校接下去说,“帕噶乃尔因为心不在焉,鬼使神差地上了我们的船。当时就把那几份文书给他看了,他毫无保留地赞成我们去南美洲沿海寻访。”
“这点我承认。”帕噶乃尔说。
“但是,我们搞错了。”少校说。
“我们是搞错了,”帕噶乃尔重复他的话说,“可是,麦克·纳布斯,只要是人,就难免出错,但只有坚持自己错误的人才是傻子。”
午饭结束后,饭桌上的人全都来到格雷那万夫人的私人客厅里。他们围坐在一张摆满航海地图和普通地图的桌子边,谈话立即开始了。
“我亲爱的海伦娜,”格雷那万勋爵说道,“在我们回到船上时,我曾告诉过您,尽管布里塔尼亚号失事的船员没有和我们一道回来,我们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希望找到他们。这样的信念,说得更确切些,这样的把握,是在我们穿行南美洲期间产生的:海难既没有发生在太平洋沿岸,也没有发生在大西洋沿岸。从这个业已确认的事实自然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对那份文书的诠释是错误的,尤其是关于巴塔哥尼亚那一段。幸亏我们的朋友帕噶乃尔突然灵机一动,发现了这个错误。他证实我们走了一条错误的路,他对那份文书做了全新的理解,他的说服力使我们心里不能再有任何怀疑了。他是用文书的法文版做解释的,我现在就请帕噶乃尔在这里再做一次说明,以便所有的人在这方面都不至于心存疑虑。”
学者在众人的催促下,立即讲解起来。他在分析gonie和indi这两个不完整的词时,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不能不信服。他一丝不苟地把Australie(澳大利亚)这个词从austral(南)中突出出来,证实格兰特船长在离开秘鲁海岸返回欧洲时,很可能因为无法操纵汽船而被太平洋南部的海流带到了澳大利亚沿岸。总而言之,他那些巧妙的假设,最精细的推断竟赢得了约翰·曼格斯全面的赞同,要知道,这位船长在这方面是很挑剔的裁判,从不会被别人用想像引入歧途。
帕噶乃尔论述完毕之后,格雷那万便乘势宣布,邓肯号即将启程奔赴澳大利亚。
不过,在船长下令游艇掉头向东航行之前,少校要求允许他再提一个简单的意见。
“且慢,帕噶乃尔,”麦克·纳布斯回应道,“您可别着急生气。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大家还留在美洲继续寻找。”
“那您究竟有什么要求呢?”格雷那万问道。
“没有别的,只要求你们承认。承认目前澳大利亚似乎是布里塔尼亚号海难发生的地点,跟当时美洲似乎是出事地点一样明显。”
“我们欣然承认。”帕噶乃尔答道。
“我要把您这承认的话记录在案,”少校又说,“而且我要利用您承认的话敦促您,别让您的想像力老跟着这接二连三、自相矛盾的‘明显’走。在去了澳大利亚之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个地方又让我们相信有把握找到船长呢?如果我们再白找几次,谁知道会不会又冒出别的什么‘明显’的地方需要去寻访呢?”
“说吧,麦克·纳布斯。”格雷那万答道。
“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削弱我的朋友帕噶乃尔的论据,更不是想驳倒那些论据。我认为那些论据很严谨、精辟,值得我们注意,而且,我们理应将它们作为我们今后寻访船长的基础。但我希望大家最后再把那些论据斟酌一番,以使它们的重要性达到无可置疑也无人置疑的程度。”
谁都不知道这位谨慎的麦克·纳布斯提出意见有何用意,所以他的听众只好带着有点担忧的心情听他说话。
“继续说下去,少校,”帕噶乃尔说,“我准备回答您所有的问题。”
“这再简单不过,”少校说道,“五个月前,那时我们还停靠在克莱德湾,我们曾研究过那三份文件,当时我们觉得文件的表述是一目了然的。除了巴塔哥尼亚的西海岸,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被看做那次海难事件的发生场地。我们当时对这个问题甚至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