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德卢里巷（第2 / 3页）
“突然，他在楼梯上停了下来，这让我险些撞在了他的身上。他回过头来，一边看着我的脸一边仔细地听着。‘我忍不住快要骂人了！’他说道，然后还用他那细长的手把下嘴唇拉了拉；用他的眼睛在楼梯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嘀嘀咕咕地上楼去了。
“我突然觉得，在这个文明而拥挤的城市、在这个泥泞而寒冷的时节，做一个隐形人是非常荒唐的事情。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在还没有疯狂地进行试验的时候，我就曾预想到隐形给我带来的各种优势。但是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很多人们所需要的东西隐形人都能够手到擒来，但是拿来之后隐形人却无福消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我的抱负很伟大，但是如果实现不了的话一切都是空谈。那样的话，我所热衷的实验也就变得完全没有意义。对于慈善事业、骗取荣誉、运动和政治我更是完全不感兴趣。我完全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就这样，隐形术不得不作为一个秘密被严密地包裹起来，这也使得我成了一个打着绷带的漫画式的人物。”
“在小客厅里，我等了很长时间，长得就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最后他终于上来了，并且打开了楼上的门。我赶紧尾随其后。
他又停了下来，像是在隔着窗子向外眺望。
“我天生就是好奇心非常重的人，总是抵挡不住新奇事物的诱惑。但即便是这样，在他把饭吃完之前我早就难以忍受了，心里更是火大得很。他开始拾掇桌子。首先，他把茶壶从铁盘子上拎了下来，然后放上了破旧的瓷器；芥末的斑点布满了整个桌台布，接着，他把残留在桌台布上的面包屑都弄到了一起，之后便拿着一堆东西向外边走去。像他这样喜欢关门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但是这次他手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门也就因此没有关上。跟着他，我来到了地下室的厨房里，厨房肮脏不堪。他开始动手刷起碗来，这让我非常高兴。紧接着，我便感觉我没有必要总是在地下待着，而且砖地让我的脚感觉十分寒冷。于是我便返回了上边，在靠近火炉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炉火不怎么旺，我想也没想就往里边加了点儿煤。他听见声响后立即跑了上来，目不转睛地望向这里。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险些碰到我。虽然已经仔细地搜索了一遍，但是仍旧不称他的心，所以在他下去之前，他又站在门口巡查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冷静了一些。‘肯定是老鼠。’他手捂着嘴小声说道。很明显，他开始有些害怕了。我侧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但是地板突然响了一下。这个可恶的小杂种开始满屋子跑，把所有的门都落了锁。看出他的企图后，我立即怒火中烧，难以克制，因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去等待。现在我已经非常清楚，这屋子就他一个人，于是我便毫不犹豫地冲他脑袋打了一下。”
他不言语了，走到窗子前开始向外边眺望。
“他把门轻轻地关上了，然后就是一阵锁门的声音，最后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突然意识到，我被锁在了屋里。在那一刹那，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在门口和窗口之间来回走动着，最后站在那里有些难以抉择。我心中的火顿时就上来了。但是我很快意识到，挑衣服才是最首要的事情，之后的就走一步说一步吧。架子的上层有很多衣服，我拿下了一摞。他又听见了我的动静，然后返了回来，这一次他比之前要凶得多。不过，他这一次碰到了我，顿时被吓了一跳，面目惶恐不安，愣愣地站在屋子的中央。
“那你到了斯特莱德路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最后，我打算在这间屋子里搜罗一下，紧接着，我便轻手轻脚地查看起来。这间屋子显然已经很多年了，不但疏于打理，而且还很潮湿，甚至连阁楼上的糊墙纸都脱落了下来。此外，还有很多老鼠在这里跑来跑去。大多数门的把手都非常滞涩，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看了好几个房间，有的空空如也，有的摆放着一些舞台的道具，根据它们的样式可以看出这些应该是从某些旧货铺收购来的。我在隔壁的房间发现很多旧衣服。我迫不及待地在那里翻腾起来，完全忘记了那个耳朵灵敏的店主。突然，我听见一阵轻手轻脚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来他正握着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看着这堆零乱的东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里充满了诧异，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我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他慢吞吞地说道：‘该死的老鼠，一定是老鼠！’
“但是后来你又怎么跑到伊坪去了？”肯普接着道，他好像非常希望客人能够一直不间断地说下去。
“这个小房间非常奇特，陈设也非常简单，有许多面具堆在墙角。桌子上是他刚放下来的早餐。咖啡的香味儿飘了过来，而我却不得不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回来吃饭。你知道吗，肯普？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他那副吃相。这个小房间里总共有三扇门，其中有两扇是通往楼上和楼下的，但是这两扇都没开着。他在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出去，而且他这个人非常敏感，所以我站在那里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更不敢轻举妄动。突然，一股穿堂风自背后袭来，我差点儿就控制不住打起喷嚏来，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两次都是这样。
“去那里我是想接着干。当时我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那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成熟了，那就是如何消除隐形、恢复原貌。这样，我就既可以隐形去做想做的事情，又可以随时恢复原貌。这些内容就是现在我想和你说的。”
“我正站在那里纠结着，突然听见他返回来的脚步声，门又被他打开了。他好像是仍旧不放心，站在那里来回扫视着整个铺面。接着，他便自言自语地去查看他的立柱后面和柜台。他站在那里一脸迷惑的样子，任由房门打开着，于是我便趁机溜了进去。
“你直接就奔着伊坪去了？”
“总之是非常让人失望的。本来我以为麻烦已经全解决了。我当时就想，我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情了，除非泄露出我的秘密。但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我做一些事情可以完全不用在意结果，因为这对我已经不再重要。只要我把外衣一脱，就会再次变成一个自由的隐形人。没人能抓得住我。钱也是伸手就来。最后，我决定吃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下自己，然后再找个旅馆安定下来，最后再买一套新的用具。我的信心十足。当时的我可真够傻的，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都很难受。我到了一家饭店，点菜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想要吃东西的话，我就必须要暴露我隐形的脸。所以，点完菜之后，我告诉服务员我要出去十分钟，马上回来，然后便溜走了，那种滋味真是……太难受了。那是多么失望啊！不知道你在想吃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很快，他便回来了，嘴里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他打开了房门，我刚要进去便被他‘砰’的一声迎面关上了。
“感觉倒是没有这样厉害，不过我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肯普说道。
“房门的把手上，他刚把手搭了上去便停在了那里，露出一脸愤怒而惊恐的表情。慢慢地，我在他旁边移动的声音被他发现。这人的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了，鬼都不如他。突然，他发起火来：‘如果有人胆敢闯进我的屋子……’他大声嚷道，故意说了半截子话来吓唬人。他把手伸到了口袋里，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便从我的身旁直接向楼下冲去，动作幅度非常大，就像是跟人打架一样。我并没有跟着他一起下去，而是坐在楼梯口静静地等他回来。
“我非常想把这些恶鬼暴打一顿。我已经禁不住那些美味佳肴的诱惑，简直就是想吃的想得发疯了。后来，我找到了一家有包间的饭店。‘我的脸破了相，非常严重。’我这样对服务员解释道。他们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我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我终于还是吃上了一顿。虽然这顿饭吃得不是特别的好，但是我已经知足了。酒足饭饱之后，我便开始叼着雪茄坐在那里思考起来，好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有个打算。这时，外面下起了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