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库斯先生对陌生人的拜访(第1 / 2页)
“后来怎么样了?”
她听见的只是一些低声的对话,大约过了十分钟,一声惊叫从里边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扔椅子的声音、跺脚的声音以及一声干笑;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门口奔来,是库斯先生;他脸色煞白地侧望着一旁,不关门,也不理她,兀自大步流星地穿过门厅,向台阶下走去。他手里攥着帽子急匆匆地走着。霍尔太太站在酒吧间的后面,愣愣地看着酒吧间那扇打开的门。她听见了古怪的客人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声音,时不时地还会发出轻轻的冷笑。站在那里,她看不清他的脸。“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一切归于平静。
“这时候,他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干瞪着眼,然后赶忙把袖子插回了口袋。然后接着道:‘刚刚我说道方子烧起来了,是吧?’他咳嗽了一声问道。我说:‘太奇怪了,你是怎么让一只空袖子动的呢?’‘空袖子?’‘是啊,是一只空袖子!’我接道。
“抱歉,打扰您了!”库斯道,之后房门便关上了,霍尔太太便很难听清后边的谈话了。
“他立马站了起来,‘空袖子?你是说这是一只空袖子?’这时我也站了起来。他向我这边慢慢走了三步,靠得很近。他使劲儿地用鼻子吸着气,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恐惧,我可以肯定,如果那个满脑袋绷带、戴着墨镜的家伙向你慢慢逼近,一定会把你吓个半死!”
“先给我口喝的。”库斯坐下来说道。
“怎么回事?”
白葡萄酒,价格低廉,是好心的牧师仅有的饮料。一杯白葡萄酒下肚,库斯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便向牧师讲述了他刚刚会见古怪的客人的整个经过。
“是车马旅店的那个古怪的客人……”
他一边喘一边说:“我走了进去,说我们要聘用护士,请他捐款资助。进去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插在口袋里。他往椅子上重重一坐,一直用鼻子吸气。我问他似乎对科学很感兴趣,他只是回了声‘是’,便继续用鼻子吸气。鼻子发出的声音不断,一听就知道是得了重感冒。怪不得他会把自己裹成那样。紧接着,我又把话题扯到了聘请护士上,我一边说一边瞪大眼睛环顾四周。药品、瓶子、插着很多试管的架子、天平等,摆得到处都是,还散发着月见草的味道。我问他能捐吗?他说可以考虑。然后我非常直接地问他是不是在搞研究。他回答说是。长期研究?我试探地问道。他说,这是个久经艰难困苦、已经长得不能再长的研究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恼火。我‘哦’了一声。他便开始抱怨起来。或许他本来就已经搂不住火了,我的询问只是让他更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他说他以前得到了一个配方,那配方是最值钱的。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治病用的。‘烦不烦!打听这个干吗?’我马上道了个错。他吸了下鼻涕,动作十分夸张,还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他又说道,那张方子他看了,里面有五种成分。当时他把方子放下了,回头的时候,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纸都被吹到了空中,‘呼啦呼啦’地响着。他说,工作间里的壁炉是没有任何遮拦的。只见火苗一蹿,那张烧着了的纸便冲着烟囱上边飞去。他立刻冲过去抓,而纸也正好飘起来。讲到这里,他为了使他的故事更加生动,便把胳膊伸了出来。”
库斯只是敲了一下房门便走了进去。他非常清楚地听见了里面的斥骂声。
“‘你是说,这是一只空袖子?’他再次问道。‘是’我回道。我想,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一个不戴眼镜和面具的人,任凭是谁都会感到非常别扭。慢慢地,他把袖子从口袋里拉了出来,然后向我举起了手,像是要让我一睹究竟。他的动作非常缓慢。我就这样盯着。像是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一样。‘看到了?’‘里面是空的!’我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时候霍尔太太开始胡诌:“他说过,只不过我没有听仔细。”显然,她也觉得不知道客人的名字实在是有点儿太扯了。
“我承认,当时我已经开始害怕了。我能够一直看到袖筒的深处。他将袖子慢慢地向我伸直,就像是这样,最后,袖口离我只有六英寸<sup><a id="a1" href="#b1">[1]</a></sup>的距离。真奇怪,一只空袖子竟然就这样向你伸了过来,然后……”
“怎么了?”牧师说着,随手把菊石压在了布道的演讲稿上。
“然后呢?”
进了简陋的小书房,库斯张口就道:“我疯了?难道我疯了吗?”
“那是一只空袖子。没有手。老天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残废呢!我还以为他装了个假肢,只是现在卸了下来。但是仔细想想又完全不对。如果那只袖子是空的,那他是怎么让那只袖子抬起来,又撑得鼓鼓的呢?听到了吗?我说袖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直到上边的关节,全是空的。他的衣袖上有个破洞,微弱的光从那里照进去,我可以一直看到他的胳膊肘。我忍不住喊了声‘老天’,他便停了下来。透过那副死气沉沉的墨镜,他愣愣地盯着我,然后又瞅了瞅他的袖子。”
库斯径直跑到了本村牧师——班廷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