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早做打算(第2 / 7页)
“再给我讲讲这个人的事吧。”你说,抬起下巴,指向那堆乱糟糟的宝石。你的前夫。
“好吧。这是他们全都走掉之前发生的。有天早上,我们听到类似打雷的声音。出了门,就看到那座方尖碑——好大好蓝的那块,在我们周围晃悠好几个星期了,你知道它们那样子啦——突然消失了。然后那天晚些时候,突然又是一声‘砰-轰’——”他击掌,模仿那声音。你努力不让自己跳起来。“然后它就回来了。再然后沙法就突然跟首领说,他要带孩子们离开。对方尖碑的事毫无解释。也没提到尼达和乌伯——那俩守护者,是之前跟沙法一起管理这地方的人——已经死了。乌伯的头都被踩瘪了。尼达……”他摇头。脸上的表情是纯粹的恶心。“她后脖梗子那里……但沙法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带孩子们走了。我们很多人都开始希望,他以后永远别带他们回来了。”
“我一直都听说南极分院很小,”你继续说,“但这里也太小了。只能算是个临时营地。”这里没有戒者花园。没有主楼。此外,你还曾听说北极分院和南极分院都很美,尽管它们规模有限,位置偏远。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学院之美,一直是官方认可、帝国支持的原基人仅有的荣耀。但这片可怜兮兮的小棚子肯定不符合美观标准。还有——“它在一座火山上空,而且离下面的哑炮们太近”。那个村子可不是尤迈尼斯,四面八方都有站点维护员提供保护,还有最强大的元老级原基人支持。只要一名料石生崩溃,就可能把整个地区变成火山坑。
沙法。这是你应该重点关心的部分。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但你还是无法从杰嘎那里挪开眼睛。这火热的诅咒啊,杰嘎,杰嘎。
霍亚还站在你们脱离地底的地方,两手还是挤压你手的姿势,也许是在为回程做准备。他没回答,但你主要是在自言自语。
我真希望自己还是血肉之躯,为你存在。我希望自己仍旧是一名谐调者,这样我就可以通过温度、压力和大地的震动与你交谈。人类的话语太多冗余,太过粗糙,不适合这样的对话。毕竟,你曾喜欢过杰嘎,在你的秘密能容许的范围内。你以为他曾爱过你——而他的确爱过,在你的秘密容许的范围内。问题就是:爱和恨,远远不是互相排斥的关系,我在很久以前就曾学到这个道理。
地。下。的。烈。火。啊。
“唔,嗨。”你结结巴巴地说。然后你闭了嘴,不确定下面该说什么。
不。你的奈松不会做出这种事,她不可能的,她——
你的意识直直沉入地下——然后你硬把它拉了回来。蠢啊,忘了吗?原基力会杀死你的?还有啊,这个人甚至没有拿武器。他很年轻,也许只有二十多岁,尽管发际线已经开始后退。他瘸得并不明显,而且鞋子特别制作成一高一低——啊。村里的杂工,很可能是,来做些基本的维护工作,以防将来能用到这些建筑。
她就是做了。
“这里不可能是支点南极分院。”你说着蹲下来摸索环形区域里的那些石头。只是卵石,而不是你记忆中拼装有序的美丽马赛克,但这次也是,他们的基本认知是对的。
我为你难过。
它在靠近院落边缘的地方,比周围其他地方略微高出一点点,尽管从你所在的地方仍能看到。当你沿着小路上行,去察看熔炉内部,发现它是用卵石和砖块砌成,你出于旧日习惯,让感知力深入地底,寻找最近处有标记的石块。不远,也许就在五六尺之下。你搜寻它的表面,发现浅浅的凿痕,也许是锤子敲出的。四。这过于简单;在你的年代,石头是用油漆刷上数字的,这样更不容易辨别出来。毕竟,那块石头还是足够小,以至于……是的,任何四戒以下水准的人,都很难找到并且辨别它。他们把训练细节搞错了,但基本原理完全正确。
你迫使自己说:“沙法将来不会回来了。”因为你需要找到他,杀死他——但即便在你的恐惧和担忧中间,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这个奇特的学院仿制品,并不是他应该带奈松前往的真正学院。这些孩子,被收集起来,却没被集体屠杀。奈松,她公开控制一座方尖碑,娴熟到足以做出这种事……但沙法至今仍没有杀死她。这里发生的有些事,是你无法理解的。
你不再观察那个小村庄,就在这时发现了熔炉。
然后你停步,紧张起来,因为有个男人从一座宿舍样子的建筑中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也停住,吃惊地瞪着你。“见鬼,你是什么人?”他问,拖着很明显的南极长腔。
那个年轻人叹气,解读着你脸上的表情。你已经忘记微笑,但这种情形,就连守护者看了都会难过。“我们也是花了些时间,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他说,“也许你会懂得这种事。”他怀着希望看了你一眼。
那里当然会被血洗,你咬紧牙关抑制伤心。“那么,这就是某人向学院致敬的方式喽。某个幸存者?”你无意间发现了地下的又一个标志——一块小小的圆形卵石,大约在五十英尺深处。上面写着九,墨水写的。你毫不费力就能读出。你摇摇头,站起来继续探索这个院落。
你只是摇头。那人叹气。
“这里并不是支点南极分院。”霍亚说。他的声音通常就比较轻柔,现在还转身朝向别处,声音更加细小了。“分院在西边更远处,而且已经被血洗过。那里不再有原基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