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真相(第2 / 14页)
乔尔摇摇头:“没有,你记错了吧。我当时说的是,即使是罪行昭然若揭的人,也有受到公正审判的权利。”
“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对他的审判太草率了。”
“你记错人了吧,我可没那样说。”
“你说的那种理解纸上符号的技艺,只有欧洲人才能掌握吗?”
“不是啊,我可以教你。你愿意吗?”吉金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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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记者,我一直感激用生命日志确定事实真相所带来的便利。几乎没有哪个法律程序,不管是刑事的还是民事的,不需要用到某个人的生命日志,这样做也是正确的。一旦涉及公众利益,发掘事情真相就会变得至关重要。公正是社会契约的精华所在,只有清楚真相你才能拥有正义。
然而,对于在纯个人事务中使用生命日志,我持怀疑态度。生命日志刚刚流行起来的时候,有些情侣认为他们可以用其解决“谁究竟说过什么”这类争端,从而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可是要找到那段视频并不容易,除了那些钻牛角尖的家伙,没人能坚持到底。这种不方便是一个障碍,限制了生命日志搜索频率,只有必须寻求公正的时候才不得已而为之。
“这是我们欧洲人掌握的一种技艺。一个人讲话的时候,我们在纸上做记号,以后别人看那张纸的时候就会看到记号,了解头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第二个人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听见第一个人说过的话。”
吉金基想起父亲给他讲过丛林谋生大师葛拜巴前辈的故事。“我们眼中只有纷乱的杂草,他却能看见金钱豹在其中杀死一只蔗鼠并把它拖走。”他父亲说。葛拜巴盯着地面就能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即便他当时不在那里。欧洲人的这种技艺一定很相似:理解符号的人能明白记录下来的故事,即使他们没有亲耳听到。
“给我讲讲纸上的故事。”他说。
莫斯比讲了亚当和妻子受到一条蛇诱惑的故事,然后他问吉金基:“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你讲得不好,不过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现在有了“会忆”,寻找某个特定时刻变得更加容易,以前无人问津的生命日志如今像犯罪画面那样被仔细审视,家庭争吵中常用的证据大都散布在其中。
平时我给新闻板块撰稿,但也编写过深度报道。所以我给主编推介“‘会忆’的潜在负面影响”这个选题时,他给我亮了绿灯。我首先采访了一对已婚夫妇,暂且称其为乔尔和迪尔德丽,他们各自的职业是建筑师和画家,让他们谈论“会忆”并非难事。
“乔尔总是说自己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迪尔德丽说,“即使是在他根本就没有猜对的时候。以前这种事儿会把我逼疯,因为他以前不承认他的看法与事实不符。现在我有了办法,比如最近我们讨论过的麦基特里奇绑架案。”
她给我发了一段她与乔尔争吵的视频。我的视网膜上展现出一场鸡尾酒会的场景,视角来自迪尔德丽,乔尔正在对一群人讲话:“从被捕那天就可以断定,他是有罪的。”
迪尔德丽说:“你之前可不这样认为。有好几个月,你一直辩称他是无辜的。”
莫斯比笑了:“你说得没错,蒂夫语我还没熟练掌握。但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我们听过的最古老的故事。你们的祖先蒂夫出生之前很久,它就已经开始流传了。”
吉金基有些半信半疑:“这张纸不可能有那么古老。”
“当然,这张纸可没经历那么久的时间。不过,这上面写着的话是从更古老的纸上抄录下来的,一遍又一遍地抄写,故事才得以流传。”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吉金基喜欢听故事,越古老的故事他越喜欢。“你那儿有多少故事?”
“非常多。”莫斯比飞快翻动起那沓纸,吉金基能够看见每张纸上都写满了符号,那里面一定有特别特别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