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自由引起的眩晕(第8 / 24页)
“下个月将有一项新法律生效。”他让厄尔森夫人看了一篇他伪造的文章,“政府想阻止人们从这条时间线向外转移钱财,所以他们对转向其他时间线的资金征收百分之五十的税款。”莫罗能从她表情看出这个想法吸引到了她,“‘我聊’可以立即为你处理这件事。”
“安排一下吧,”厄尔森夫人说,“你下周过来时我们就转账。”
“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莫罗说。
她们谈好后,厄尔森夫人稍微提高声音,让莫罗回到屋里。“对话进行得如何?”他问。
“还行,”厄尔森夫人说,她的呼吸很吃力,“假如你可以卸下伪装跟某个人交谈,那一定是你自己。”
莫罗从跨桌上取下棱镜,重新装进纸盒。“厄尔森夫人,要是你不介意,我想提个建议。”
“说吧。”
“你曾说过不知道有谁有资格继承你的钱财。如果真有这种顾虑,也许你应该把钱留给你的平行自我。”
“好吧,那也行。”丹娜说。没道理刨根问底,她确信豪尔赫最终会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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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常识是,你会出生在你父母相遇并生儿育女的分支里,但没有谁的出生是必然的。斯利通加打算用他长达一年的试验揭示受孕对环境的高度依赖性,包括受孕当天的天气。
排卵是平缓且规律的过程,所以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到了特定时间,同一个卵细胞都会从卵泡中出现。然而,精子到达卵子却跟抽中彩票一样,取决于绝对随机的力量,即使在两个分支里性交过程所在的外部环境看似相同,只要存在一个无法感知的微小差异,就会导致不同的精子使卵子受精。因此,两个分支里的天气模式一旦变得明显不同,所有的受精过程都会受到影响。九个月后,全球各地的每位母亲将在不同分支生下不同的婴儿。如果两个分支中诞生的婴儿性别不同,那将是最直接的证据;即使性别相同,结论依然成立。一个分支的新生儿迪伦不同于另一个分支的新生儿迪伦,他们是亲兄弟。
斯利通加和他的平行自我对棱镜启动一年内诞生的婴儿进行了DNA测试,并在论文《天气对人类受孕的扰动影响》中揭示了上述内容。他已经为《基于普雷加平行世界通信仪的大气误差大规模增长研究》使用了另一台棱镜,就是为了避免那个试验结果的公布会对这个试验产生莫名影响。在孕育为这些孩子的受精卵最初形成时,两个分支之间完全没有通信。每个孩子的染色体组成跟另一个分支对应孩子的都不相同,唯一可能原因就是一次量子测量所造成的。
“这你能做到?”
信心是让人相信谎言的关键。“金钱只是另一种形式的信息,”他说,“像传输音频和视频一样,我们可以通过棱镜转账。”
“嗯,这个想法很有趣,我知道她会比我儿子更好地使用这笔钱。”一想到儿子她就皱起眉头,“我该怎么操作?让我的律师改遗嘱吗?”
“当然可以,不过遗产清算需要时间,你得尽早把钱转给她。”
“为什么呢?”
有人还争辩说,更大范围的历史进程在两个分支中不会变得不同,但这更难证明。斯利通加已经揭示出可以想象的最小变化最终会产生全球性的影响。假设一个时间旅行者要阻止希特勒崛起,影响最小的干预不是掐死摇篮里的婴儿阿道夫,而是回到受孕前一个月,扰动一个氧分子。这不仅会让阿道夫被他的一个兄弟顶替,跟他同龄或比他更小的每个人都会被顶替,到一九二〇年,他们将占世界人口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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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差不多跟奈特在同一时间到“我聊”供职,所以这家公司兴盛时他们都还没有加入。只有大公司能担负棱镜费用的时候,人们喜欢去店里跟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流。现在人们可以自己购买棱镜,“我聊”就只剩下几家门店,他们的客户大多是被家长禁止使用棱镜的青少年或仍然觉得平行自我很新颖的淳朴老者。
奈特一直很低调,可莫罗总有自己的想法。因为提出了一个吸引新顾客的方法,他被提升为店长。每当他们有了一台新棱镜,他就会研究这台棱镜激活一个月后的事件报告,然后向相关人群投放广告。有机会了解其他境遇下自己的生活,他们通常无法拒绝。这些人都没有成为长期顾客——其中大多数都对了解到的内容感到沮丧——但以这种方式,每台新棱镜都能带来可靠的创收。
在疗养院,莫罗在屋外等厄尔森夫人和她的平行自我交谈,如今她们通过视频交谈而不是打字。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没必要为以后节省棱镜的数据簿。可是这让平行世界的厄尔森夫人感到难受,因为她此刻正看着一个版本的自己走向死亡。她们的对话很不自然——莫罗在房间里安放了一个麦克风,这样他就能通过耳机听到她们的对话——不过,垂死的厄尔森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