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体养殖（第2 / 11页）

她眨了眨眼，表示她能听见我的言语。她似乎是在微笑，但眼神却越发黯淡。身后玻璃罩上传出急促的嘀嘀声。

我家的房子已经没有一面完整的玻璃了，我和妈妈那段时间都躲在地下室里。

“哥，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见到你之后，她的情绪波动太大，我只怕……”

“简直荒谬!”

我没有成为过街老鼠，因为我还没有上街，人类所占据的大面积陆地便沦陷了。气候的突变，粮食的短缺，疾病的肆虐都让拒绝Ai合成技术的人类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相反，合成人却如鱼得水，与Ai组成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五大洲，将人类的抵抗军逼到了天之涯、地之角，只能负隅顽抗。

程雪攥住我的手说：“哥，既然你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痛苦，那么将来在反抗合成人的革命中，就更有斗志和力量了!”

父亲是个英雄，可英雄的遗产，却是人类的骂名。

在我的恳求之下，程雪为丁琳注入了唤醒她的营养液，并打开玻璃罩，将她放了下来。

程雪摇了摇头：“哥，丁琳活不成了，她前天出现了大出血，体内三个子宫自动剥落，现在奄奄一息。如果下一批子宫种植依然没有效果，那么她将会被清理……”

一切如烟云过眼，虚幻又真实。

“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这么折磨她!”

直到夸父农场上天，我被灌入了父亲的部分记忆，成为了夸父农场上的服役军人。

“因为……因为她是‘叛军’的后人，和你，和我，都一样!”她气愤地说，“这里的所有犯人，都是当年俘虏的军人以及亲属!”

父亲被疯狂反扑的合成人军队打败，最终战死沙场，母亲看到了父亲的尸身。所有的一切，她哀求其他人不要告诉我。

丁琳睁开了眼睛，但她说不出话，她看见我，眼睛里瞬间就涌出了泪水。

妈妈只是哭，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灰色的绝望，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核弹炸起来的灰尘的颜色，也是父亲骨灰的颜色。

我为她抹去了眼泪。“我来看你了。”

“妈妈，我给爸爸发的消息，他怎么一条也不回？”

18岁的孩子就到了规定还债的年龄。在这十年之间，纯种人类的祖国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曾经有人越狱，但不久便被带了回来。我没有越狱，我只是被合成人抓去采矿，去修建巨型建筑，去清理战争的废墟……

“什么？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追加投降军人和家属的责任？”

在那里，我们继续接受教育，但是，当他们知道我是程成的后人之后，不少人开始将战败的愤怒发泄在我身上。当然，我也结交了很多兄弟朋友，我的少年时光便是在不断打斗中度过的。

“这就是Ai与合成人的逻辑——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怜悯’‘同情’，他们只有对与错，只要你错了，你就永远是错的，再难以翻身!”

我和母亲很快就分离了，她和妹妹被单独关押，而我则被带进了一所战犯以及战犯后人组成的大型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