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领航员（第5 / 13页）

张颂玲说：“那为什么合成人军队还会投掷核弹？”

“程成船长!”是秦铁严厉的声音，“离开小麦园，请速回导航台!”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胜利。”

这时候，小麦园的扩音器忽然响了起来。

她走上前来，与我并肩望向海中的一处岛礁。

女孩穿着一套淡蓝色的空军夏装，上身T恤，下身是红酒杯一样弧度的过膝裙，身材修长，比秦铁还高出一个脑门儿。她皮肤白皙，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短发齐颈，稍微有些偏分，从两扇白皙的耳朵之后绕到下巴。她眉毛有着我见过的最美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大眼睛化作了两弯新月。

“可是，为什么人类之间要发生战争呢？”她打破沉默，“请原谅我的好奇，毕竟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上中学，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她。她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熟悉、亲切。我知道秦铁正一句句地严厉批评我，但我全然没听进去。

“矛盾的根源，从几十年前就埋下了。大约半个世纪前，合成人的概念首次出现，当时有一些先进科技企业尝试将Ai与人体融合，从开始的体机融合，到终极的脑机融合，让人类保存一部分人体机能，其他功能全由机器来替代，让人类进化成一种人机合成的‘Ai’。后来有一些先锋人士，实现了合成手术，成为了体机合成人。”

“很早便知道了。”

“我笑了？”我看见那女孩笑得捂住了嘴，明明她笑了。

我在一处缓坡放慢脚步。“你们学生，是不是非常厌恶我们这群屠夫？”

“你笑什么？”他问道。

“不!”她连忙否认，“至少……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你们军人也有很多无奈，历史上有哪一场战争不残酷，但这不是军人的错。军人不过也是执行命令罢了。”

秦铁愤怒的黑脸之后，是一个腼腆的女孩子，她躲闪着我看向她的眼神，低下头，却在笑。

“这些历史书上讲过了。但是后来，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接受这种想法，他们认为人类应当保证血统的纯正，如果将Ai植入身体，那么未来人类的自由意志就有可能灭绝，真正支配身体的，则是Ai。”

等我启动悬浮车之时，他们驾驶的收割机已经偏离轨道，开向了我离去的方向。不过看到巡警向他们挥舞着黑色的棍子之后，他们又吓得将收割机开回了应有的轨道，在麦田里留下了一圈“O”形轨迹。

“是的，正是由于对待Ai的态度不同，人类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分化，反对Ai的人提议停止发展Ai技术，禁止人体与Ai的合成，保持‘上帝’创造的人类最后那一点尊严；但是Ai的支持者认为，这是科技发展的必然趋势，不能因为恐惧就放弃人类种族的进化。两种态度各自走向极端，最终引发了战争……其实，战争是纯种人挑起来的，他们认为Ai迟早会控制合成人，人类早晚会被灭绝，所以他们率先发起战争，抢夺先机。但是纯种人军队没有想到，合成人竟然很快占据了战场的主动形势。”

秦铁来到导航台，或许是有了丁琳的消息。转身离开小麦园的时候，我注意到收割机驾驶室内的两名囚犯像是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争相看向我，仿佛还在吵嚷着什么，不过他们的声音全被机器的嗡嗡声覆盖了。

“啊？”我这才意识到秦铁的脸臭得像一块几百年没人祭祀的墓碑。

我走向大海，沙滩柔软，白色的沙子被太阳晒得暖热，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程成!”秦铁厉声一喝。

我叹道：“战争虽然胜利了，但是代价太过于惨痛。感谢你的理解，可我无法原谅自己。”

秦铁在前，她显然不敢笑出声，可我心里却仿佛已经听见了她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