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与基里安(第2 / 4页)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妈妈和本出发前往新世界之前,他俩就是朋友;登陆之后,人们建起了定居点,他俩又都成为了教堂的信众。我的妈妈和爸爸在农场养羊,本和基里安在附近种小麦。那时,邻里之间友好愉快,太阳永不落山,男男女女一起歌唱、生活,相亲相爱,人们永远不会生病,也永远永远不会死亡。
“陶德,你等等。”他在我们身后叫道,紧接着发电机里有东西“嘀嘀”地叫起来,他骂了一句“妈的!”只好又探头去修。我感觉到他充斥着问号的声流正在追赶我的脚步,但是我越走进农场,声流也越来越微弱。
去他的,爱谁谁吧。我跺着脚穿过我们的农场,心里念叨着这些话。我们住在城区东北方向一英里左右的地方,农场一半用来养羊,另一半用来种小麦。小麦的活儿更累些,所以本和基里安承担了关于小麦的大部分活计。自从我长大,个头比羊高了,我就一直照顾我自己。没错,是我自己,而不是我和麦奇。他们说把麦奇给我是为了让我把他训练成牧羊犬,这不过是另一个谎话和借口;原因显而易见——我是说麦奇是条彻头彻尾的傻狗——它到最后也没能成为牧羊犬。
喂食、喂水、修剪羊毛、给羊羔接生,甚至阉羊和宰羊,这些我都要做。给城里提供肉和羊毛的有三家农场,我们是其中一家。过去本来有五家的,但很快就会只剩两家了,因为马奇班克斯先生酗酒,随时可能挂掉,到时候我们就会兼顾他养的家畜——应该说是“不得不兼顾”,就像两年前高尔特先生失踪后我所做的一样。然后我就有新的羊要屠宰、阉割、剪毛,还要择日将公羊和母羊合关在一个圈里。可我做了这么多,能得到一句谢谢吗?不,我不能。
我是陶德·休伊特,我想,日子还要继续,声流也不会减弱。我马上就是成年男人了。
“羊!”经过草场时,羊群说。我并没有停下脚步。“羊!”它们目送我经过时说,“羊!羊!”
“没大没小,”基里安说,“我可没空跟你玩游戏,快去把羊喂了。”
我攥紧拳头,发出类似“哦”的声音,意在告诉基里安,我对他的蛮不讲理一刻也忍不了。
“走,麦奇。”我说。
“绵羊,陶德,”走开时,基里安在我身后喊道,“先喂绵羊。”
“知道了,我会喂那些该死的绵羊。”我嘟囔道,现在我走得更快了,热血沸腾,就连麦奇听到我声流中的咆哮都兴奋起来。“绵羊!”它高吠,“绵羊,绵羊,陶德!绵羊,绵羊,安静,陶德!安静,沼泽安静,陶德!”
“羊!”麦奇也跟着叫。
“羊!”绵羊回应。
羊能说的话比狗还少。
我一直专注地在农场中寻找本的声流,然后循着线索在一小块麦田的角落找到了他。刚刚播种完毕,距离收获还有好几个月,所以目前麦田里没什么活儿可干,只要保证所有的发电机、裂变拖拉机和电动打谷机随时能用就好。要是你以为这意味着有人能帮我喂羊,那可就错了。
本的声流嗡嗡作响,从一处灌溉喷嘴附近传来。于是我拐了个弯,穿过田地,向他走去。他的声流与基里安的完全不同,更平静、更清楚。尽管看不到画面,但基里安的声流是红色的,而本的声流常常是蓝色的,偶尔是绿色的。本和基里安是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像水,另一个像火,他俩宛如我的父母。
“闭嘴,麦奇。”我说。
“怎么回事?”基里安问,他声音有异,我们忍不住转过身。他已经从发电机旁站起来,全部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他的声流仿佛激光一样,向我们奔涌而来。
“安静,基里安。”麦奇叫道。
“它说‘安静’是什么意思?”基里安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他的声流也包裹着我。
“你关心这个干吗?”我背过身去,“我现在要去喂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