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狂的国王（第1 / 3页）

这句话让他有所触动，他厉声问道：“你能长生不死吗？”

“对此我并没有隐瞒，陛下。爱库曼想要跟格森星各国联盟。”

“不，当然不能，陛下。不过时间跳跃自有其用处。假如我现在离开格森星去往最近的星球奥鲁尔，需要花十七个行星年的时间。时间跳跃可以让旅行的速度接近光速。如果我上了飞船之后便掉头返回，我在飞船上只过了几个时辰，而这里却已经过去三十四年了，然后我就可以重新来过了。”通过时间跳跃，人似乎可以长生不死，所以每一个听我讲过这个概念的人，从霍尔顿岛上的那位渔夫到首相大人，都会为之倾倒。阿加文对此却无动于衷。他指着安射波，用尖厉刺耳的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阿加文也许脑子不正常，人也并不精明，可他也跟那些毕生目标就是建立并维持高水准希弗格雷瑟关系的人一样，早就习惯了声东击西、含沙射影的说话方式。我对那种类型的关系几乎全无了解，却也知道其中存在竞争激烈、追逐声名的一面，也知道它可以让交谈变成永无休止的决斗。我不想跟阿加文决斗，只是想努力跟他交流，这个事实本身就很难让他理解。

“是的，就我们目前所知，格森人的性生理在人类中是独一无二的。”

“全爱库曼联盟一共有八十三颗宜居星球，上面大约有三千个国家或者说族群——”

“这么说，其他星球上所有人都永远处于克慕状态？是一个性变态的社会？泰博勋爵曾经说过这个，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呃，这也许是事实，不过想想就让人恶心。艾先生，我看不出来，我们这里的人有什么理由会想要或者说忍受跟这些同我们大相径庭的怪物打交道。不过，也许你来这里是要告诉我，关于此事，我别无选择。”

“这个乌有邦的王国，这个爱库曼，有多大？”

“卡亥德的选择权在您手上，陛下。”

“一个希姆人，雌性。”我只好用了这个词——格森人用它来形容处于克慕期高潮阶段的人，也用这个词形容雌性动物。

格森星人的肤色一般是黄褐色或红褐色，不过我也看到过很多跟我一样黑的人。“有些人会更黑一些，”我说，“我们的人有各种肤色。”我打开公文包（在我来红厅的途中，我的公文包被皇宫的卫士礼貌地检查过四次），里头是我的安射波和各种图片文件。那些图片——有影片、照片、绘画，还有活动的和立体的图像——俨然一个小小的人种画廊：海恩人、齐佛沃尔人、西蒂安人、S星人、地球人、艾尔蒂拉人、亚特-莫斯特人、凯普特因人、奥鲁尔人、四金牛座人、罗卡南人、恩斯博人、希姆人、吉德人、西谢尔港人……国王兴味索然地扫了一眼其中的两张，问道：“这是什么？”

“永久性的？”

“他们的皮肤都跟你一样黑吗？”

“是的。”

我用的不是那些统治者——国王、征服者、独裁者和将军的口气，那些人说的话是不需要回答的。阿加文脸色阴沉，漫不经心地盯着炉火，身体的重心在双脚之间交替着。

“那么如果我把你轰走呢？”

“增进物质利益、开阔视野，使智慧生命的领域更加丰富、更加辉煌，增进和谐，让上帝的光辉普照宇宙。猎奇，探险，愉悦。”

“啊，那我就走。不过我还会再试的，跟你们的下一代……”

“为什么？”

我这一番话没有激起国王的好奇，也没有让他感到心安。于是我接着往下说，试图让他相信，爱库曼的存在不仅不会危及他的希弗格雷瑟或者说卡亥德的希弗格雷瑟，相反会使其得到强化，却仍然无济于事。阿加文犹如被困笼中的一头母水獭，脸色阴沉，身子前后左右不停摇摆，一边咧嘴苦笑着。我只好打住了话头。

他把立体图片扔掉，身子重心在双脚间交替，凝视着我，也许是看着我的后方，火光在他脸上摇曳变换：“他们都是这样的——就像你一样？”

“三千个国家是分布在八十三颗星球上的，陛下。而且，离格森星最近的那个星球，搭乘近光速飞船也得十七年才能到达。如果您担心格森星会遭到这些邻居的袭击和骚扰，不妨想想这其间的距离。要穿越这样遥远的空间，袭击是得不偿失的。”我没用战争一词：在卡亥德语中没有战争这个词。“不过，贸易却是值得的。可以通过安射波交流思想和技术，通过有人或无人飞船交换物资及工艺品。他们可以派一些使者、学者和商人来这里；你们也可以派一些去那边。爱库曼不是一个王国，而是一个协调组织、一个进行贸易和知识交流的场所，没有它，人类各个星球之间的交流会变得毫无章法，贸易也会危险重重，这一点您看得出来。人的生命短暂，如果没有网络和中央系统，没有调控，没有一个具有延续性的工作机制，人们就无法应对不同星球之间巨大的时间差异。正因为如此，他们成立了爱库曼联盟并成为其中一员……您看，陛下，我们都是人类。所有星球上的人类都是在远古时期从同一个星球派生出来的，那就是海恩星球。我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差异，但我们都是同宗的……”

这道障碍我无法帮他们消除，最终他们必须自己跨越。

“三千个？我知道了。我们只是一个国家，而他们却有三千个之多。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我们非得跟虚无空间里的这些怪物发生关联呢？”他转过身看着我，仍然是一副决斗的架势，他提出了一个设问句，或者说开了个玩笑，不过这个玩笑可不怎么深刻。他这个人——正如伊斯特拉凡警告过我的那样——惊恐不安，警觉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