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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科幻灵异 >安迪密恩的觉醒 > 第12章

第12章(第2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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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指出一个异常之处,附近层积云的颜色很有趣,从中可以看出,里面存在着一硫化铵或是多硫化铵。但是,在远离对流层的高度,一般只会存在氨气卷云,不会有水云形成,只有在深达十倍标准大气压的地方才会有,因为……”

也许,说起来会感觉很奇怪,那天下午,我的脑子一直在胡思乱想,当时明明还有异星乌贼鱼游在我的身边,随时都会把我吞下,又有那些异星血小板生物在小舟和帆伞的周围几米内舞动浮游。对于陌生之物,如果它并不总是展现出有趣的行为,那么,人类的大脑会很快习惯它们的存在。

抬眼望去,在头顶非常非常高的地方,原本碧蓝的天空已经转变成海伯利安似的湛青色,接着变得更深,成了深紫色。遥远的顶部天空和遥远的底部深渊都慢慢暗去,而环绕在身边的云朵却变得愈发明亮。我说“云朵”,但是这个词非常可笑,根本无法传达眼前这一切所蕴含的雄壮气势。我成长于牧人的旅队中,自小生活在海伯利安的大南海和羽翼高原之间的无林荒野中:我熟悉云朵的一切。

漫长的早晨过去,漫长的下午来临。有好几次,随风飘流的帆伞载着我钻进了云塔,于是我昂首对着滴水的雾气,舔舔嘴唇和下巴上的水珠。尝起来像水。每次当我从云雾中出来的时候,我都希望乌贼鱼已经离去,但每一次都能看到它依然忠于职守地逗留在我右上方的那个位置上。有一次,就在天上那光晕(就是星系的恒星)爬到天顶的时候,小舟被吹进了一个云柱中,那地方的气流非常猛烈,云柱被吹得蓬乱不堪,帆伞也几乎被吹得卷了起来。但它还是自己稳了下来,当我钻出云层的时候,高度已经升了数千米。空气变得更加稀薄,也更加寒冷。乌贼鱼依旧如影随形地跟在我的后面。

太阳落下后,气温转凉。但日落的景象异常美丽,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也许,它还不饿。也许,它在天黑后才开始进食。我挖空心思安慰了自己一番。

“闭嘴。”我喊道。

海伯利安上没有极光——或者,如果有,我也从没见过。但我曾经见过旧地的北极光,当时我正乘着登陆飞船进行环球旅行,在一个曾被称作斯堪的纳维亚共和国的半岛上,我见到了那个景象。它们闪闪发光,沿着北方的地平线起伏舞动,就像是鬼魂舞者的薄纱长袍,令当时观看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怪物和它那群同伴游得离我更近了,同时还在往上升,最后,阳光照过它透明的身体,将影子投在我的小舟和帆伞上。对于它的尺寸,我得再往上加一点——它绝对有一千米长,当伸展至最大状态时,宽可达三百米。现在,那些有生命的圆盘已经浮在了我的两侧。我能看见它们正一面旋转,一面蜷缩,跟蝠鲼一模一样。

我记得自己当时眨了眨眼,这一切仍旧在头脑中翻江倒海:光、云之影,那些如火焰炙烤般的云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令人不安的奇异景象。当真正的黑暗降临时,我已经准备好闭目养神一番,整理一下思绪。闪电和极光就是在那时开始表演的。

我拿出阿棱给我的钢矛手枪,咔嗒一声按开保险装置。如果这头怪物攻击我,我会马上把半盒钢矛弹朝它苍白的身体发射进去,希望这透明的表皮就像看上去一样薄弱。不管这东西利用了什么上升气体使自己浮在这条氧气层上,也许我有机会把它戳破,让那些气体泄露出来。

那是日落最令人难过的时刻。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搜索云层间的空荡天空,想找到另一个远距传送环的踪迹,但是连影也没见到。要在这种地方找那玩意儿,可真是蠢到家了。气流吹着我往西前进,但那反复无常的高速气流却一会儿把我往北方吹出一公里,一忽儿又偏向了南方,像这样经过两天一夜的吹刮后,我又怎么能在这茫茫云海中捞到那枚针呢?看上去完全不可能。但我还是坚持不懈地搜索着天空。

“我指出这一点,只是因为这儿存在着有趣的大气悖论……”

午后时分,我发现,在南面的深渊中还有另一些生物。在那庞大云塔的底部,有更多乌贼鱼在游动,日光刺入那片深渊,照亮了它们,在下面那酷热的黑暗深渊的映衬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透明的身躯。肯定有好几十只——不,几百只。这些脉动的动物在一座云塔的底部四处游移。我离得太远,看不清它们身边有没有血小板状寄生物,但感觉上有一股散射的亮光,就像是漂浮着的尘埃,暗示出它们的存在,肯定有成千上万。我琢磨着,这些怪物是不是通常都处在非常低的大气层面上,而身边这只仍旧紧紧地跟着我,保持着丝蕊一伸就能吃到我的距离,它是不是出于好奇才冒险上来的呢。

“够了。”我说道。

我的肌肉在痉挛,于是我爬出座舱,试图在小舟顶部伸展一下身体,同时紧紧抓着帆伞的吊索,维持平衡。这样做很危险,但是我必须伸展一下。我仰天躺在那儿,抬起双腿,凭空做了几下蹬自行车的动作。接着又做了几个俯卧撑,抓着座舱边缘维持平衡,当肌肉不再痉挛后,我爬回小舱,假寐了片刻。

就在这时,那怪物如九头蛇怪般的丝蕊突然朝四面八方伸了出去,其中一些差一点碰到我的帆伞。我意识到,这怪物只须甩一甩其中一条触手,就可以马上毁掉我的船帆,我根本来不及动它半根汗毛,甭提戳破它了。我等在那里,半含期待,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拖进怪物的胃里——如果它有胃的话。

“一硫化物或是多硫化物。”通信志是这么说的。嗯,散射光下的茶色积云,不管是由什么构成的,都被晚霞用锈红色的光芒点亮。亮红的云条和血红的云束从云团中脱离,像是一面面深红的三角旗;玫红的毛状云织出一片卷云天顶,看上去就像是活人血肉中的一条条肌肉;翻涌的积云团白得让我不住眨眼,就像是得了雪盲症;条纹状的金色卷云从湍涌的积雨云塔中泼洒而出,就像是一张仰望天空的白皙脸蛋后飘动的浓密金发。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华丽,越来越强烈,甚至让我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最后竟变得愈发灿烂。如同上帝之光般的亮丽光线近乎水平地射下,在一根根柱子间燃烧,不时在这里照亮几根,又在那里将别的几根覆盖在阴影下,一路上穿越冰晶云和一条条垂直落下的雨滴,投射出成百上千的简易彩虹和数千个复杂虹霓。接着,暗影从青黑的深渊中上移,将越来越多巨浪般的积云和雨云遮蔽,最后攀进高高的卷云和池塘水波状的高积云中,但一开始,那些暗影带来的并不是灰暗,而是无限多种精细的色调:闪烁的金光化成青铜色;纯白色化成奶油色,接着是深褐色;胭脂红混杂着鲜血般的殷红色,慢慢化成干血状的锈红色,接着褪变成秋叶般的茶褐色。随着垂直的晨昏线在我头顶穿过,小舟的船体也失去了光彩,上方的帆伞也笼罩进了暗影中。这些暗影缓缓地摸向高处——虽然当时我太过全神贯注,没有看通信志,但我肯定,那一定花了至少三十分钟——当黑暗最终爬到卷云天顶的时候,就仿佛有人一下吹熄了庙宇中的所有灯火。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我的小舟正向可能是西方的那个方向飘去,帆伞在热冷空气的作用下忽升忽降,云层高耸在我四周,乌贼鱼和它的同伴——我毫无根据地认为它们是寄生虫——位于“北方”,也就是上方,始终在水平方向上和我保持几百米的距离,垂直也大约有一百米的距离。我琢磨着,这怪物这么跟着我,是不是出于好奇,或是饥饿。我很纳闷,不知道它身边飘浮的那些绿色血小板会不会突然朝我发起攻击。

在遥远的顶上,羽毛般的卷云和波纹状的卷积云被晚霞照亮,像是五彩缤纷的彩色蜡笔画:柔柔的粉色,亮亮的玫红,淡淡的紫色,逆光的金色。我就仿佛置身在一座庙宇中,顶上是高高的玫红色庙顶,四周矗立着数千根无规则的柱子。这些柱子正是那些群山般高耸的积云和积雨云,它们那铁砧般的底座消失在数千公里下的黑暗深渊中,就在我的小舟之下,而那圆形的尖顶则翻腾着插进头顶数千公里外沾染这光晕的卷层云中。西方数千公里外,富丽的低垂霞光照进云层的开口中,照亮了每一根云柱,光线似乎将那些云朵点燃了,就仿佛它们的表面是用可燃物制成的。

但我什么也做不了,只好把没啥用处的钢矛枪放到大腿上,从背包中拿出最后几块饼干啃了起来,又从水瓶中喝了点水。补给水已经维持不了一天了,我骂了自己一句,昨晚上那场可怕的风暴发生时,我竟然没想起来拿瓶子接点雨水,不过,我并不知道这个星球的水是不是可以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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