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城亲王(第4 / 5页)
“你觉得这妞儿有几分姿色,臭佬?”拉姆斯老爷问。
他嘴唇发干。“那……那是我应得的,因为我惹恼了他。您可千万不能惹恼他。拉姆斯老爷是个……是个温柔又和蔼的人。只要能取悦他,他就会好好待您。做个好妻子吧。”
她跟艾德大人没有血缘关系。席恩几乎说出口。但拉姆斯知道。他一定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玩这场残忍的游戏?女孩站在床柱边,像一只受惊发抖的母鹿。“艾莉亚夫人,请您转身,我才好为您宽衣解带。”
“因为她父亲和她所有的兄弟都已不在人世,她母亲陨落在孪河城,他的叔叔舅舅们有的失踪、有的死了、有的作了俘虏。”
“不,”拉姆斯老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解绳子太浪费时间。直接用刀子割开。”
“为何是我?”当初达斯丁伯爵夫人吩咐必须由他来引领新娘时,他问道。
于是席恩抽出匕首。我只需转过去捅他一刀,匕首就在我手。但他忽然理解了这场游戏。这是另一个陷阱。他告诫自己,记得凯拉和她的钥匙。他正是要引诱我刺杀,才好擒住我,剥了我握匕首这只手的皮。他用左手抓住新娘的裙服。“请站着别动,夫人。”裙服自腰部以下很松,他从那里开始割,慢慢向上,唯恐伤到她。铁刃割过羊毛和丝绸,发出极轻柔的声音。女孩抖得像筛糠,到头来席恩不得不抓住她胳膊方能稳住她。珍妮珍妮,珍珠宝贝,零落成泥。他握得更紧了,用上残废的手残余的全部力量。“站着别动。”
席恩带女孩从大厅后方离开,六个私生子的好小子一路陪同。他们穿过冰冷的广场去主堡,到主堡后还要登上三段石阶方能抵达拉姆斯老爷的卧室——那是城中少数没怎么被大火波及的房间。舞蹈师达蒙边爬楼梯边吹口哨,剥皮人则吹嘘说拉姆斯老爷答应把染血的床单撕给他一片,以示荣宠。
神木林中有种奇特的温暖;神木林外,临冬城笼罩着一层冻硬的白霜。路上覆满又硬又滑的黑冰,玻璃花园破碎窗格上的霜冻在月光下闪烁。一堆堆脏雪被推到墙边,占据了每个墙角和角落。有时雪堆得太高,竟把其后的门梁彻底掩住。积雪还掩埋了灰烬和残骸,偶尔有焦黑的木梁或缠着皮肤毛发的骨头露出来。城垛和塔楼上垂下长枪那么长的冰柱,好比老人僵硬的白胡子。然而这些都是神木林之外的景象,林中的土地没有结冻,热池子蒸汽腾腾,宛如婴儿的呼吸。
卧室已为新婚夫妇圆房布置妥当。家具全是崭新的,由辎重车从荒冢屯拖来;华盖床有羽毛床垫和血红色天鹅绒罩子;石地板铺了狼皮。壁炉里炉火烧得正旺,窗边小桌上还点了支蜡烛。餐具柜中放了一壶葡萄酒、两个杯子和半轮有纹理的白奶酪。
波顿家利用我来掩盖骗局,把我的脸面贴在他们的谎言之上。为着这个,卢斯•波顿才把他重新打扮成贵族少爷,以便于他演好这场戏。等婚礼结束,等假艾莉亚被上床开苞之后,变色龙席恩对波顿公爵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为我们办好这件事,日后我们打败史坦尼斯,就会考虑如何为你赢回令尊的宝座。”公爵大人轻言细语地向他保证,可惜这种声音说出的只有阴谋和谎言,席恩连一个字都不信。他乖乖照办是因为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们的指挥跳舞,但事后……事后他会把我交还给拉姆斯,他心知肚明,而拉姆斯会再要我几根手指,把我变回臭佬。除非诸神保佑,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攻陷临冬城,把大家统统杀死——包括席恩。这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卧室里还有一把黑色橡木雕的椅子,铺了红皮革坐垫。他们进门时,拉姆斯老爷正坐在这把椅子里,唇上满是闪亮的唾沫星子。“我甜美的童贞新娘终于来了。好孩子们,你们可以下去了。不包括你,臭佬,你留下。”
女孩试着微笑,但嘴唇抽搐,勉强拧开就僵硬不动了。他能看见她的牙齿。洁白漂亮的牙齿,他心想,但如果她惹恼了他,这些牙齿很快就保不住。他推开门,屋里的四根蜡烛有三根顿灭。他把新娘带进迷雾之中,婚礼宾客们在雾中等候。
终于,那身裙服被完全割开,一团白色衣料缠在她脚上。“还有内衣。”拉姆斯老爷下令,臭佬执行。
席恩从她的抓握中扭开胳膊。“我不……我不是你的男人。”是男人就会帮她。“你……你当自己是艾莉亚就好,做他的妻子就好。取悦他,或者……取悦他就好。不要幻想自己是别人了。”珍妮,她叫珍妮,珍珠宝贝,零落成泥。音乐越奏越响、越来越急迫。“时辰到了。快把眼睛上的泪水擦掉。”棕色的眼睛。应该是灰眼睛才对。有人会注意到。有人会记得。“很好。现在试着微笑。”
等内衣也被割开后,新娘赤条条地站着,她的新娘盛装如今成了地上白色和灰色的破烂衣裳。新娘的乳房小而坚挺,臀部狭窄瘦弱,腿像鸟儿般纤瘦。她还是个孩子啊,席恩忘了她多幼小,她与珊莎同龄。当然,真正的艾莉亚更小。虽然壁炉的火很旺,新房中却寒气逼人。简妮苍白的肌肤一直在不住地抖。她的手短暂地抬起来,似乎想遮住乳房,但席恩用嘴无声地说了个“不”字,她看见之后,便停住了。
“帮帮我,”她忽然抓住他,“求你了。我以前很喜欢看你在场子里练武比剑。你好英俊。”她捏紧他的胳膊。“我们一起逃吧,我可以做你的妻子,或者你……你的情妇……随便什么,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当我的男人。”
她仅存的亲人。席恩•葛雷乔伊与艾莉亚•史塔克一起长大,任何冒牌货都不可能骗过席恩的眼睛。如果连他也承认波顿找来的女孩就是艾莉亚,那么到场见证婚礼的北方诸侯们便没道理置疑联姻的合法性。到场贵族包括史陶家族和史拉特家族、妓魇安柏、争吵不休的几位莱斯威尔、霍伍德家的下属和赛文家的亲属们、肥胖的威曼•曼德勒伯爵……他们中没有哪一个对奈德•史塔克小女儿的了解有他的一半深。即便少数人私下怀疑,也懂得明智地闭上嘴巴。
臭佬臭佬,不见为好。他感觉到失去的手指蠢蠢欲动;左手两根、右手一根。腰上皮革刀鞘里的匕首那么沉,噢,那么地沉,越来越沉。我的右手只失去了小指,席恩提醒自己,我仍能握住匕首。“老爷,您要我做什么?”
“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个私生野种,而且还发下毒誓,将此生献给长城;与之相对,你身为她父亲的养子,是她仅存的亲人。让你来当她的伴郎最合适不过。”
“你既把这妞儿献给了我,又怎可不服务周全,连她衣服一并脱掉呢?让我们瞧瞧奈德•史塔克的小女儿到底是哪路货色。”
“可她还有一个兄弟,”她还有三个兄弟,他本想说,“琼恩•雪诺就在守夜人军团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