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3 / 9页）

“或许，你认罪的时候到了。”

“亲自上阵，宰掉格雷果，让歌手们写首美妙的歌。”

透过红堡的厚石墙，提利昂听见外面坚定的雨声。“再说一遍，叔叔？你竟然规劝我认罪？”

“噢，是这样吗？我还比较乐观，”提利昂摸摸脸上伤疤，“瓦里斯怎么回事？”

他彻夜未眠。

“他不肯来，明天，他将作为控方证人出庭。”

次日，凯冯爵士又来看他，第三天也来过。叔叔温和地说明，珊莎始终没找到，弄臣唐托斯爵士也于同一夜失了踪。“你还有别的证人吗？”没有。我他妈怎么证明自己没下毒？一千名宾客目睹我满上小乔的杯子……

妙极了。“原来如此，”他挪动身体，“有一点我很好奇，叔叔，你为人一向公正严明，这次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

派席尔之后，证人的队伍无休无止、接踵上前。领主、夫人与骑士，贵族和下人，只要参加过婚宴，目睹乔佛里窒息而亡，面色黑得如多恩李子那一幕的人，纷纷提出证词。雷德温大人、赛提加大人和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听见提利昂威胁国王；两名仆人、一个戏子、盖尔斯大人、霍柏•雷德温爵士和菲利普•福特爵士证明是他满上了婚宴金杯；玛瑞魏斯夫人发誓当国王与王后协力切馅饼时，侏儒趁机将某种物品放进杯中；老伊斯蒙大人、小派克顿、库伊家族的葛勒昂、侍从莫洛斯•史林特与杰索•史林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小恶魔在国王垂死时如何消灭证据，将残酒倒在地板上。

“诸神在上，父亲总是考虑周到。那就请吧，带我上庭。”

我何时制造出这许多敌人？玛瑞魏斯夫人与我素无交往，她是产生了幻觉还是被对方所收买？幸好，库伊家族的葛勒昂兴致没上来，否则又得听一首七十七段的新歌。

“您当然是，大人，但此次审判多数铁卫将作为控方证人出庭，泰温大人据此认为，让他们作您的护卫，似有不妥。”

当天夜里，晚餐后叔叔再来找他，表情显得疏远而冷淡。他也认定是我做的了。“你有证人吗？”凯冯爵士直率地问。

“怎么？又不是你的错！这家伙本就是个傲慢无礼、心狠手辣的流氓，我欣赏他的也正是这点。”他倒好一杯麦酒，坐到窗边坐椅上。天气阴雨绵绵，心情更为糟糕。他想派波德瑞克•派恩去找夏嘎，可御林深广辽阔，土匪们甚至能躲上个十年二十载，而波德这小子连去厨房弄份奶酪都难。提魅之子提魅回了明月山脉。另一方面，不管刚才怎么对波隆嘴硬，他可不打算亲自上阵对付格雷果•克里冈，那将比乔佛里的马戏侏儒更可笑。他不愿被众人嘲笑着死去。看来，比武审判的念头只能作罢。

“你为什么要偷派席尔的毒药？有何打算？”凯冯爵士唐突地问，“况且玛瑞魏斯夫人看见——”

波德慢吞吞地靠过来：“我很抱歉……”

“——看见了个鬼！我什么都没做！但我该怎么证明？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我又能怎么办？”

“希望我以后能听到。”波隆笑了最后一次，踏出门外，抛弃了从前的主人。

这天早上来的不是凯冯爵士，而是亚当爵士和十来个金袍卫士。提利昂吃下煮鸡蛋、煎培根与炸面包，并换上最好的衣服。“亚当爵士，”他说，“我还以为父亲要派御林铁卫来护送我呢。你瞧，难道我不是王室成员吗？”

“有几个，首先是我老婆。”

天亮了。审判的第一天。

叔叔摇摇头：“审判对你越来越不利了。”

在黑暗中，他望着床的遮罩，熟人的面孔依次浮现。泰莎微笑着亲吻他；赤裸的珊莎在恐惧中发抖；乔佛里抓向喉咙，脖子上血色消尽，面容却迅速发黑。他看见瑟曦的眼睛，波隆豺狼般的笑容，雪伊邪恶的微笑——就连想起雪伊，也未让他兴奋。他开始自慰，以为这样便能暂时满足，结果仍旧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