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第1 / 4页）

独眼土匪拿着一圈麻绳走上来，将一端系上梅里的颈项，拉紧之后，在耳朵下打个死结。另一端被他扔过橡树树干，黄斗篷的大汉在对面接住。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发现他们把他围住了，其中既有面色阴沉、言语不善的老人，也有比疙瘩脸培提尔还小、不长胡子的男生。他们有的穿粗布衣服，有的穿皮衣，少数几个拥有从死人身上剥掉的盔甲。人群中有一位女子，裹在比她身材大三倍的兜帽斗篷里。慌乱中，梅里点不清确切人数，但对方少说有十几个，甚至超过二十。

“你干得利索，”歌手和蔼地说，“我们会把钱好好利用的。”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啦。”独眼人说。

梅里不敢再看培提尔，他感觉到喉头胆汁的苦味：“你……你们没有权利……”

他们抢了钱，却不会把培提尔给我，梅里紧张起来。“这是说好的赎金，一分不少，”他掌心流汗，连忙在马裤上擦拭，“你们谁是贝里•唐德利恩？”唐德利恩落草前是个伯爵，好歹有点荣誉。

“我们有绳子，”黄斗篷说，“这就是我们的权利。”

“我们才不和你这路货色喝酒，”黄斗篷简短地声明，“这边，跟我走。”

梅里勉强送出缰绳，似乎没别的选择。“我的水袋，”他听见自己说，“来，大家喝一口，以——”

落叶在脚下嘎吱作响，每走一步，梅里的太阳穴就好似又挨了一锤。风声呼啸，人群沉默，最后一缕阳光徘徊之际，他们爬上当年主堡所在的古老圆丘，看到后面的神木林。

“他在神木林里，”黄斗篷说，“我们会带你去找他。诺奇，牵马。”

疙瘩脸培提尔挂在一棵老橡树的枝干上，细长的脖子周围勒了一圈绳索。他的眼睛从乌黑的脸颊中突出，控诉地瞅着梅里。你来晚了，它们似乎在说，可我没有来晚，我没有来晚！我是准时到达的！“你们杀了他。”他嘶声道。

话没说完，一名矮个的独眼土匪便跨步上前，大剌剌地抓下鞍袋。梅里伸手去拦，却又在半空生生停住，眼睁睁地看着土匪划开系绳，拿出硬币来咬。“味道对的，”独眼人掂掂袋子，“重量也对。”

两名土匪捉住梅里的胳膊，紧紧捆在背后。他太震惊，竟然无力反抗。“不，”他只说出这句，“我是来赎培提尔的，你们说日落之前拿到金子，就不会伤害他……”

“在鞍袋里，一百金龙，”梅里清清喉咙，“把培提尔带出来，咱们一手交——”

“唉，”歌手道，“您也见到我们了，大人。很不幸，那是句谎话。”

“我在问问题，”发话者是个大胡子巨汉，有弯曲的绿牙齿和破裂的鼻子，他比梅里高，但腰没那么粗。一顶黑铁半盔戴在他头上，宽阔的肩膀则披了件打补丁的黄斗篷，“钱在哪里？”

他越说“别害怕”，梅里就越怕。头颅里又开始敲打起来，再这样下去，他就得流泪了。“你拿了钱，”他宣称，“把我外甥还来，我这就离开。”其实培提尔并非他亲外甥，但这当口无心解释。

“瞧，这家伙倒是心直口快呢。”独眼人笑道。

“照这么说，我就是索罗斯啰？”歌手微笑，“大人，很遗憾，人人都想见贝里伯爵。时局艰难哪，战火纷飞，无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但别害怕，我们将秉承大人的标准来处理您。”

这下梅里的头颅里犹如有只野牛在横冲直撞。圣母慈悲，他想。“我把说好的赎金带来了。”

“你他妈骗子一个，杰克，”穿黄斗篷的大胡子喝道，“这回轮到我当贝里伯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