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丝（第3 / 6页）

今天早上，阿斯塔波的红砖街市几乎可算拥挤。奴隶和仆人排列在道路两边，奴隶商人和他们的女人则穿上托卡长袍，自阶梯形金字塔上俯视。说到底，他们跟魁尔斯人也没什么不同，她心想，不过是急切地想看看真龙，好告诉自己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她不由得略带悲哀地思及，不知其中多少人会有孩子。

最年长的格拉兹旦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动，珠穗互相碰撞，发出轻轻的嗒嗒声。“任由我们选一条龙，”他用尖细而冷淡的声音说，“黑的那条最大、最健康。”

她就站在我面前。“谁在那儿？”丹妮朝黑暗中望去，有一个影子，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你要干什么？”

其他人重复着珍珠流苏老头的话。“成交，”奴隶女孩翻译着，“成交，成交……八个成交。”

“记住：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若要光明，你必须通过阴影。”

“成交。”老格拉兹旦用那含混的瓦雷利亚语回应。

“魁晰？”丹妮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打开门。昏黄的灯光泻进船舱，伊丽和姬琪睡意蒙眬地坐起来。“卡丽熙？”姬琪揉着眼睛喃喃地说。韦赛利昂也醒过来，张嘴喷出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没有戴红漆面具女人的踪影。“卡丽熙，您不舒服？”姬琪问。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就是雷加，正统率大军前往三叉戟河。但她骑的是龙，不是马。她看到长河对面篡夺者的叛军穿着玄冰的盔甲，而她用龙焰沐浴他们，让他们像露水一样融化，使得三叉戟河如洪流般迸发。她内心的一小部分知道自己在做梦，其余的部分则欢欣雀跃。事情正该如此。现实乃是场噩梦，而我这才刚刚醒来。

到得下面的骄傲广场，站在奴隶商人的金字塔与无垢者的军营之间灼热的红砖地上时，丹妮对老人发话了。“白胡子，”她说，“我需要你的谏言，你不必害怕真诚相谏……但只能在我们独处时说，在陌生人面前绝不要和我争执，明白吗？”

她果然在黑暗的舱室中醒来，仍然带着胜利的激情。贝勒里恩号似乎跟她一起苏醒，她听见木头微弱的吱嘎声，流水击打船壳，头顶的甲板有脚步声，以及别的……

丹妮在平台上经过白胡子阿斯坦身边时，他没有做声，而是默默地随丹妮下阶梯，边走边用硬木拐杖“嗒嗒”地敲击红砖。她没有责怪他的愤愤不平，因为她所做的事确实可悲。龙之母卖掉了她最强壮的孩子。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很难过。

舱室内还有一个人。

“成交。”她用通用语说。

“一个梦。”丹妮摇摇头，“我做了一个梦，仅此而已。继续睡吧。我们都继续睡。”然而她试了又试，却再也没睡着。

“我们准许你保留王冠和符合女王身份的服饰，除此之外，所有货物、三艘船和卓耿都归我们。”

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第二天早晨，丹妮经由港口城门进入阿斯塔波时，反复提醒自己。她不敢思考自己的随从是多么地少，多么地无足轻重，否则就会失去所有勇气。今天她骑在银马上，穿着马毛短裤和彩绘皮背心，一条青铜奖章带系于腰间，另两条交叉在胸前。伊丽和姬琪为她编好辫子，并挂上一个叮当作响的小银铃，代表在尘埃之殿中被她焚烧的魁尔斯不朽者。

“他叫卓耿。”她点点头。

奴隶女孩替他们翻译彼此的话。假如对于被当做成交的信物送出去有什么感受的话，她也很谨慎地没有表露出来。

“伊丽？姬琪？你们在哪儿？”女仆们没有应答。太黑了看不见，但她能听见她们的呼吸，“乔拉，是你吗？”

“很好。”丹妮说。

“他们睡了，”一个女人说，“都睡了。”这声音非常接近，“真龙也需要睡眠。”

“无垢者很快就能学会你们原始的语言，”一切商定后，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补充，“但需要你派奴隶去教。收下这一个作为我们的礼物吧，象征交易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