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莎（第1 / 3页）

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此时此地，空中火焰盘旋，成百上千的人正在死去，她怎么能唱歌呢?“我不能唱，”她说，“放手，你吓到我了。”

卧房黑如沥青，珊莎将门闩好，摸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她的呼吸哽住了。

“什么都能吓到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离开这里。离开火焰。我会从钢铁门出去，去北方，随便哪儿都好。”

窗外，一束旋转的翡翠长枪射过星空，令房里充满耀眼的绿光。在这一刹那，她看到了他，绿黑身影，脸上的血污暗如沥青，眼睛在强光照射下如狗眼般闪烁。接着光线暗淡，他成了一团巨大的黑影，穿着污渍斑斑的白袍。

“你出不去，”珊莎说，“太后封锁了梅葛楼，城市的门也都关上了。”

珊莎张嘴欲喊，却被另一只手捂住，一阵窒息。手指粗糙多茧，黏黏的全是血。“小小鸟，我就知道你会来。”声音刺耳，带着醉意。

“关不住我。我有白袍。我有这个。”他拍拍剑柄圆球。“拦我就纳命来……除非他身上有火。”他苦涩地笑笑。

“他们说他死了。”

“我输了全部。”他被烧伤的半边脸上覆了一层干涸的血。“该死的侏儒，多年以前我就该宰了他。”

“死?不，去他妈的，我不要他死。”他丢开空酒壶。“我要他被烧个够。诸神有眼，烧他！但我是看不到了，我要走。”

她从未见他醉得如此厉害。他刚才居然睡我床上！他想干吗?“为什么?”

“走?”她想挣脱，但他的手像钢铁一般。

身后有东西在动，一只手从黑暗中猛然伸出，扣住她手腕。

“那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珊莎从窗边退开，回到安全的床上。睡吧，她告诉自己，醒来后便是新的一天。天空将会变蓝，战争将会结束，自有人来决定我的生死。“淑女。”她轻声呜咽，不知死后是否能与小狼重逢。

“小小鸟，记得吗?你答应要唱首歌给我听。”

南方的天空映着下方熊熊大火，不断变换鲜明的颜色。诡异的绿潮在云层中流动，橙色的光亮在天际蔓延。或红或黄的普通火焰与碧绿翡翠的野火竞相攀比，此消彼长，孕育出无数转瞬即逝的影子。翠绿的黎明转眼化为暮色的黄昏。空气本身也有焦灼的味道，好似炖煳了的肉汤。余烬如群群流萤，在夜空中飞舞。

猎狗哈哈大笑。“我只知道谁是输家。我。”

“小小鸟就会照着别人念。不错，我要走。”

“谁?”她吓得不敢不问。

“你去哪里?”

“你敢出声，我就杀了你，明白吗?”他放开她的嘴，这才让她缓过气来。床头柜上猎狗放了一壶酒，他长饮一口。“你不问问谁是赢家吗，小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