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黑流(第3 / 5页)
“什么?”尼德·兰大声叫嚷着,“鳐鱼跟鲨鱼归在同一目?好吧,龚赛伊友,为了鳐鱼,我劝你不要把它们放在同一个鱼缸里!”
“参照巴黎子午线计算,我们现在的方位是北纬30度7分、西经137度15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距离日本海岸大约300海里。我们的海底探险旅行于今天十一月八日中午十二时开始。”
“至于软骨类,”龚赛伊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它们总共只有三目。”
海洋里有许多洋流,就如同大陆上有江河。那是一些特殊的潮流,通过它们的温度、颜色能够辨别出来,其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众所周知的墨西哥暖流。海洋科学研究确定了地球上五条主要洋流的位置:第一条在北大西洋;第二条在南大西洋;第三条在北太平洋;第四条在南太平洋;第五条在南印度洋。早在里海和咸海与亚洲各大湖汇集成一片汪洋时,北印度洋可能还存在过第六条洋流。
“那太好了!”尼德说道。
整整有一个小时,我陷入了苦思冥想,千方百计地想揭开这个对我来说如此有趣的秘密。接着,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大幅地球双半球平面图,我把手指按在刚才标出经、纬度交点的地方。
“第一目,圆口目。两颚相连,形成一个活动的圆环;鱼鳃上有许多小孔。这一目只有一科。典型的有七鳃鳗。”
“这鱼难吃,一点也不好吃!”捕鲸手应答道。
“朋友们,”我示意请他们进来,同时回答说,“你们既不是在加拿大,也不是在法国,而是在鹦鹉螺号上,在海平面以下50米深的水层里。”
“最后,第六目,”龚赛伊说道,“固颌目,颌骨固定在颌间骨一侧,形成上颚。上颚的颚弓与头盖骨连在一起,固定不动。这一目鱼没有真正的腹鳍,只有两科。典型的有单鼻鲀、翻车鲀。”
“如果先生乐意的话,”龚赛伊开口说,“还不如说是在索美拉大厦好!”
“用锅煮这种鱼连锅都会被糟蹋掉!”加拿大人叫嚷着。
尼摩艇长向我告辞,走出了客厅。我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我的思想全都集中在了鹦鹉螺号潜艇这位艇长的身上。我将来是否能知道这个自称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怪人究竟是哪一个国家的人呢?他对人类怀有仇恨,也许会伺机进行可怕的报复,是谁激起了他的仇恨呢?他是不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学者,一位——用龚赛伊的话来说——“受过别人迫害”的天才,一位现代的伽利略,抑或是一名像美国人莫里那样学术生涯因政治革命而夭折的科学家呢?现在,我还说不准。命运把我抛到了他的船上,我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冷淡却又客气地收留了我。不过,他从来不握我向他伸出的手,也从不向我伸出手来。
“爱吃的人挺喜欢吃的。”尼德·兰应答着。
“教授先生,”艇长补充说道,“现在,我让您自己研究。我把航线定在东北偏东方向,水深50米。这是些标记清晰的航海图,您可以根据航海图对照我们的航线。这个客厅就供您使用。请允许我告辞了。”
“第二目,横口亚目,鳃同圆口目相似,下颚可活动。这一目是软骨类中最重要的一目,包括两科。典型的有鳐鱼和角鲨。”
“上帝保佑我们!”我应答道。
“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啊?”这位加拿大人大声嚷嚷道,“是在魁北克博物馆吗?”
“你明白了吗?尼德兰。”学者龚赛伊问道。
我这两位忠实的伙伴看到眼前这么多的奇妙物品,顿时惊呆在那里。
“一点也不明白,龚赛伊友。”捕鲸手回答道。“不过,你尽管接着说吧,你这个人真有趣。”
在地球双半球平面图刚才标明的经纬度方位的地方,有一条洋流流经这里,日本人称之为黑流。这条暖流在热带阳光的垂直辐射下,形成于孟加拉湾,穿过马六甲海峡,沿着亚洲海岸北上,一直到阿留申群岛,在北太平洋划了一条圆弧线,顺流夹带着樟树干和当地的其他物产,以自己的纯靛蓝色和暖和的水温与太平洋的波涛形成鲜明区别。鹦鹉螺号就是要在这条暖流中穿行。我目送着它,看着它消失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里。我正觉得自己跟鹦鹉螺号一起在太平洋里随波逐流的时候,尼德·兰和龚赛伊出现在客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