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红海（第1 / 5页）

“很想知道。”

“阿罗纳克斯先生，关于这个问题，有许多说法。您是否想知道十四世纪一个编年史作家的观点？”

“这位异想天开的编年史作家声称，这个海湾是这样被命名为红海的：在犹太人从这个海湾通过以后，摩西面对着海湾大叫：让海水变成鲜红色，以示奇迹；这个海湾不用他名，只叫红海。话音刚落，海水扑向率领追兵的法老，把法老淹死了。”

“我同意您的说法，”我说道，“我觉得，汽轮泯灭了海员心中的感激之情。不过，艇长，您似乎对红海特别有研究，是否能告诉我它的名字的来源？”

“这是诗人的解释，”我回答说，“但不能使我满意。我是想知道您本人的看法。”

“阿罗纳克斯先生，既可以这么说，又不可以这么说。”尼摩艇长回答我说。我觉得他说这话的口吻就好像是他对“自己的红海”了如指掌。“对于一艘配备齐全、构造坚固、操纵自如的现代蒸汽轮来说，不存在什么危险；对于古代船只，那么就危险重重。请试想一下，古代最早的航海家，他们冒险撑的是用棕榈绳捆绑起来的木舟，他们用树脂填塞木舟的缝隙，然后涂一层海狗油。他们甚至没有任何仪器测定方位，只能凭估计在自己不大熟悉的海域里航行。在这样的条件下，海难事故频频，实乃在所难免。不过，现如今，即便是在季风季节遇到逆风，那些来往于苏伊士和南半球海域的汽轮再也不用畏惧这个海湾的恶劣条件。现在，这些汽轮的船长和旅客们不用为出门准备祭品供神，回来时也不再颈脖上挂着花环、头上系着头带，到附近的神庙去谢神。”

“那您听我说。依我看，阿罗纳克斯先生，红海这个称谓是从希伯来语‘Edrom’一词翻译过来的。古人之所以给它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这海水特殊的颜色。”

“是的。不过，他们的担忧是否被夸张了？”我回答说。

“然而，到现在为止，我只看见清澈的海水，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颜色。”

“您刚才在跟我谈论古人关于在红海上航行危险的看法？”

“当然。可是，当您航行到海湾的尽头时，就能观察到这种奇特的现象。我记得曾经见过血红色的托尔湾，就像一方血湖。”

尼摩艇长没有回答我的话。他沉默几分钟后问我说：

“那么这种颜色，您认为是由一种微生海藻所致？”

“的确，您的潜艇与它所处的时代相比要先进一个世纪，或许几个世纪。”我回答说。“多么不幸，这样一个秘密将随着它的发明人的死亡而销声匿迹！”

“是的。那是一种学名叫‘三瓣藻’的细弱胚芽，它能分泌朱红色的黏胶质。一平方毫米的小空间能容纳四万株三瓣藻。等我们驶抵托尔时，您也许能见到。”

“的确如此，”艇长微笑着说，“从这一点看，现代人并不比古人进步多少。蒸汽的机械功率需要几个世纪才能得到充分的证明！谁知道，一个世纪以后，人们是否能看到第二艘鹦鹉螺号！阿罗纳克斯先生，科技进步十分缓慢。”

“这么说来，尼摩艇长，您不是第一次指挥鹦鹉螺号来红海喽？”

“显然，这些历史学家没能乘坐鹦鹉螺号在红海上航行。”我反驳道。

“是的，先生。”

“阿罗纳克斯先生，红海确实是臭名昭著。古希腊和古罗马历史学家没有为红海说过好话。斯特拉波<a id="ch4-back" href="#ch4">⁽⁴⁾</a>说过，在地中海季风季节和雨季，红海的航行条件特别糟糕。阿拉伯人埃德利西把红海称做科尔佐穆湾。他曾经说过，大量的船只撞沉在暗沙上，没有人敢在夜里到红海来冒险。据他说，海上经常飓风肆虐，岛屿荒芜，无论是海面还是海底，都‘毫无用处’。确实，阿利阿乌斯<a id="ch5-back" href="#ch5">⁽⁵⁾</a>、阿加塔西德和阿尔岱米多等人都曾持这种观点。”

“既然您刚才讲到了犹太人顺利通过、埃及人遭受灾难一事，那么，我想问您，您是否在海底发现了关于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蛛丝马迹。”

“确实如此，”我应和道，“红海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航道之一。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它在古代可谓是臭名昭著。”

“没有，教授先生，这是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