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 / 9页）

“我在坟墓里直打转！”他的先人咆哮道，砰的一声放下杯子，向赞法德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树枝似的透明手指。

已经作古的先人点点头，拿起亚瑟·邓特带上舰桥的杯子，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末了，他怒吼一声，猛地从翠莉安和福特手中抽出手，使劲一戳灯光开关。

“呃……曾祖父……”

赞法德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刚开始是因为精神集中，接着是因为挫败，最后是因为尴尬。

“知道吗？”鬼魂般的人影打断他，用苛责的眼神盯着赞法德，“参宿四五号行星的轨道略有一丁点儿偏心。”

“您能不能稍微听我说一句……”

“喔……呃，你好，曾祖父……”他低声说。

“我想说的是，你到底打算怎么折腾自己的人生啊？”

赞法德紧张起来，结巴了好几秒钟。他行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小幅双颌首礼，这是参宿四家族内部表示尊敬的传统问候方式。

“我正在遭受沃贡舰队袭击！”赞法德喊道。他喊得很夸张，但自从谈话开始，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获得机会，让对方理解此刻处境的本质。

时间一秒一秒滴答流逝。

赞法德不知道，同时发现他很难集中精神思考这条资讯有何含义，原因有轰然巨响，有死亡正在迫近，等等等等。

他们还在继续集中精神。

“呃，不知道……您看呐，”他说。

他们继续集中精神。

“说吧。这次打扰我的是谁？”舰桥远端那丛蕨类植物旁边，有个矮小、佝偻、消瘦的人影在说话。他的两颗小脑袋披着纤细的头发，古老得像是封存了星系初创时的记忆。一颗脑袋懒洋洋地垂着，正在睡觉；另一颗脑袋向众人投来锐利的目光。如果这双眼睛确实不比从前了的话，那它们从前肯定能当钻石切割仪用。

“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小个子老人耸耸肩。

四个人登时坐得笔直。他们慢慢扭头张望，但头皮却固执地想要留在原处。

“但您看啊，事情正在发生！”赞法德焦躁地坚持道。

“唉，我都快以为你永远不打算开灯了，”一个声音说。“别太亮，谢谢，我的眼睛毕竟不比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