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 第六章 绝代剑痴（第3 / 9页）

青衣绝色少女柳眉一扬，接口道：“他一剑就击败了你？真的？”

于是残月西沉，繁星渐落，大地上又开始有了声音。世人的变幻虽多，世事的变幻虽奇，但是大地上的晨昏交替，日升月落，却有着亘古不变的规律。

柳鹤亭手掌被她捉在手里，心中既觉不安，又觉好笑，暗中笑道：“原来这少女是个剑痴，除剑之外，丝毫不懂世事！”虽想安慰于她，却又不会对人说出欺骗的言语，沉吟许久，终于苦叹一声，缓缓道：“不瞒姑娘说，昨日小可便见到一人，一剑便将小可击败，若以剑法而论，此人实在胜过姑娘一筹。但姑娘年纪还轻，来日成就，不可限量——”

第二天，西跨院中几乎仍然没有任何声音，跨院的厅门，有如少女含羞的眼帘般深深紧闭，直到黄昏——

侧目一望，陶纯纯一双秋波，正在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不觉伸手指了指这父女两人的背影，失声笑道：“你看他们……”突又觉得不应在背后论人长短，倏然住口，缩回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唇边颔下，这才知道自己这两日未曾梳洗，颔下微髭，已有一分长了。

混乱迷失！

柳鹤亭凝视这父女两人，心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父女两人的心性，当真是一模一样，怪得可爱。”心下不觉又是感叹，又是好笑。

混乱的迷失，迷失的混乱！

锦袍老人半躬身躯，犹在俯身查看那两个已被人放在椅上的银衫少女，一会儿俯耳倾听她们心跳的声音，一会儿扳开她们的手掌，突又铁掌一托一捏，捏在她们的下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小银盒，将她们的唾沫刮在盒中，对她爱女所有的言语动作，竟全然不闻不见。

一时之间，他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无情便不如此，有情不该怪她……”长叹一声，亦欲跟她一同进去，哪知锦袍老人突地直起腰来，沉声一叹，摇头道：“好厉害，好厉害！”

西门鸥轩眉笑道：“数十年来，西门世家，高手辈出，我却是最低的低手，生而不能为第一高手，但能为第一低手，老夫亦算不虚此生了。”仰天长笑，转身而去。

柳鹤亭不禁又自一怔，暗叹道：“她心眼怎地如此窄小！”转念又忖道：“她若是对我无情，想必便不会如此，她既然对我有情，我只应感激，怎能怪她？”

柳鹤亭呆了一呆，脚下一个踉跄，冲出数步，忽地大笑道：“高极，高极，妙极，妙极，西门兄，西门前辈，就凭你这句话，小弟就要和你干一杯……西门兄，你到哪里去了？……西门前辈，你到哪里去了……”脚下一软，斜去数尺，“噗”地坐到椅上。

哪知陶纯纯突地冷哼一声，反手甩开了他的手掌，转身走入厅侧套房，再也不望他一眼。

中夜。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眼帘一垂，轻轻放下柳鹤亭的手掌，缓缓走到她爹爹身侧，喊道：“爹爹……”语声未了，泪光闪动，又有两滴泪水，夺眶而出，顺腮流下。

万籁无声，月明星繁。远处一点闪烁的灯火，闪烁着发出微光，似乎在妄想与星月争明。近处，却传出一声叹息！轻微，但却悠长的叹息，瞬眼便在秋夜的晚风中消散无影。

柳鹤亭长叹颔首道：“真的！”

于是万籁又复无声，日仍明，星仍繁，远处的灯光，也依然闪耀，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声已经消散了的叹息，在世上究竟留下了多少余韵。

一阵风吹过，世上万物，在他眼中都变成一片混沌，又是一阵风吹过，就连这片混沌，也开始旋转起来。

柳鹤亭怔了一怔，方自领悟到她言中之意，因爱生妒，无情不嫉，少女娇嗔，最是动心，他不觉忘情地捉住陶纯纯的柔荑，举到鼻端，笑道：“香的！香的！”

他鼻端似早闻得一丝淡淡的香气，他耳畔似乎听到一声软微的娇嗔，他眼前也似乎见到一条窈窕的人影……

却见陶纯纯突地悄悄踱到他身侧，低语道：“香么？”

香气、娇嗔、人影——人影、娇嗔、香气——娇嗔、人影、香气——人香、影娇、气嗔——人嗔、娇香、气影——香影、人嗔、气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