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 第九章 《神经》初现(第1 / 14页)
只见那纯白的纸笺上,写着的挺秀字迹,是:
梅三思浓眉深皱,长叹着缓缓道:“凡是练过《天武神经》上武功的人,一年之中,总会有三四次,会突地散去全身武功,那情况正和陶纯纯此刻一样……”
你可要知道你新夫人的秘密?
但陶纯纯眼帘仍然紧闭,口中仍然在痛苦地呓语:“杀……杀……纯纯,我对不起你……”突又低低地狂笑着道,“天下第一……哈哈……武林独尊……哈哈……”
梅三思浓眉微微一扬,望了望陶纯纯苍白的面容,接口又道:“是以当时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临终之际,留给弟子的遗言,竟不约而同地俱是:切切不可去练那《天武神经》。而此后许多年轻武士也常常会在一些名山大泽的幽窟古洞里,发现一些已经腐烂了的尸身或枯骨,死状都十分丑恶,显见是临死时十分痛苦。而在那些尸身或枯骨旁的地上或石壁上,也有着一些他们留下的遗言字句,却竟也是,‘切切不可再练《天武神经》!’”
柳鹤亭惊惧地握着她的手腕,渐渐觉得自己的手掌,竟也和她一样冰冷,他竟开始在心里暗问自己:“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有多少件事是瞒着我的?她心中到底有多少秘密?她……她难道不是陶纯纯么?”
梅三思皱眉又道:“那离情道长练了《天武神经》,发觉了这种可怕的变化后,他自己寻不出解释,是以便将《神经》抄了三十五份,分给三十五个武功最高的武林高手,让他们一同来练,看看他们练过《天武神经》后,是不是也会生出这种可怕的变化,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人能对这种变化,寻出解救之法。他用心虽然奸恶,但是他还是失望了,武林中直到此刻为止,还没有人能对此事加以补救,只有一直苦练四十年,但是——唉!人生共有多少岁月,又有谁能熬过这四十年的惊吓与痛苦?”
他心情痛苦,思潮紊乱,以手捧面,垂首沉思。一阵凉风吹过,窗外似乎又落下阵阵夜雨,夜色深沉中,窗外突地飘入一方纯白的字笺,却像是有着灵性一般,冉冉飘到柳鹤亭眼前!
日薄西山,归鸦聒噪,黄昏后的洞房里,终于又只剩下了柳鹤亭一人。
“万胜神刀”边傲天和久留未散的武林众豪,闻得柳鹤亭的新夫人突发重病,自都匆匆地赶到后园中的洞房里来,这其中自然有着一些精通医理的内家好手,但却再无一人能看得出陶纯纯的病因。而另一些久历江湖,阅历丰富,腹中存有不少武林掌故的老江湖们,见到她的病状,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无一人能将心中的疑惑,加以证实,只是互相交换一个会心的眼色而已。
洞房中的陈设,虽然仍如昨夜一般绮丽,但洞房中的情调,却已不再绮丽。柳鹤亭遣走了最后两个青衣小环,将罗帷边的铜灯,拨成最低暗的光线,然后焦急、惶恐,而又满腹疑团地坐在陶纯纯身畔。
他与陶纯纯相处的时日愈久,对她的疑惑也就愈多,直到此刻,他对她的身世来历,仍然是一无所知,他对她的性格心情,也更不了解。但是,这一切却都不能减弱他对她的怜爱,他想到自己今后一生,都要和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人长相厮守,在他心底深处,不禁泛起一阵轻轻的颤抖,和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此神经!”
昏黄的灯光,映着陶纯纯苍白的面容。夜更深,人更静,柳鹤亭心房的跳动,却更急遽,因为此刻,陶纯纯仍未醒来!
柳鹤亭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望了望犹自昏迷着的陶纯纯,他心里此刻在想着什么?
柳鹤亭目光抬处,心中大惊,顺手抄过这方字笺,身形霍然而起,一掠而至窗口,沉声地道:“是谁?”
他语声微顿,歇了口气,立刻接着又说道:“后来武林中人才知道,那些突然失踪的人,定是练了《天武神经》后,发觉了这种可怕的变化,便不得不觅一深山古洞,苦苦修练。那些会被原本武功不如他们的仇家杀死的人,也必定是因为他们动手之际,突然散了功,这种情况要一直延续四十年之久,才能将《天武神经》练成,武林群豪,虽然羡慕《天武神经》上精妙的武功秘技,却无一人再敢冒这个险来练它!除了一些非常非常奇特的人!”
窗外果已落下秋雨,点点的雨珠,挟着夜来更寒的秋风,“嗖嗖”地打在新糊的轻红窗纸上。秋风夜雨,窗外哪有人影?柳鹤亭叱声方了,方待穿窗而出,但回首望了陶纯纯一眼,却又倏然止步,在窗口呆呆地愣了半晌,茫然展开了掌中纸笺,俯首而观,他坚定的双掌不禁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柳鹤亭双目一张,还未答话,梅三思接着又道:“那些练过《天武神经》的武林豪士,之所以会突然失踪,突然不知下落,或者被武功原本不如他们的人杀死,便是因为这三四次散功的日子,俱是突然而来,不但事先没有一丝先兆,而且散功时间的长短也没有一定。最可怕的是,散功之际,稍一不慎,便要走火入魔,更可怕的是,凡是练了《天武神经》的人,终生不得停顿,非得一辈子练下去不可!”
柳鹤亭目光关心而焦急地望着陶纯纯,耳中却在留意倾听着梅三思的言语,此刻他心分数用,实是紊乱已极。
她娇躯轻微转动了一下,面上突地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柳鹤亭心头一阵刺痛,轻轻握住她的皓腕。只见她面上的痛苦,更加强烈,口中也发出了一阵低微、断续,而模糊不清的痛苦的呓语:“师父……你好……好狠……纯纯……我……我对不起你……杀……杀……”
他语音微顿,又自补充道:“不但无人敢再去练它,甚至连看都没有人敢再去看它,武林中师徒相传,都在警诫着自己的下一代,‘切切不可去练《天武神经》!’是以我刚才能凭着这本《神经》上的字句,将那白衣铜面的怪人惊退,其实说穿之后,不过如此而已!”
柳鹤亭心头一颤,手掌握得更紧,柔声道:“纯纯,你好些了么?你心里有什么痛苦,都可以告诉我……”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接着说道:“那些尸身和枯骨,自然也就是在武当山解剑岩下,以武功夺得手抄的《天武神经》后,便突然失踪的武林前辈。但饶是这样,武林中人对这《天武神经》,却犹未死心,为了那些手抄的《神经》,仍有不少人在舍生忘死地争夺,直到二十年后,少林寺藏经阁的首座大师‘天喜上人’,将《天武神经》木刻墨印,印了数千本之多,随缘分赠给天下武林中人,这本在武林中引起了无数争端凶杀的《天武神经》,才变成世间一件不成秘密的‘秘密’,而后起的武林中人,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数十年来,也再无人敢去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