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 第九章 《神经》初现（第2 / 14页）

柳鹤亭心中一惊，转目望去，只见一直巧笑嫣然的陶纯纯，此刻玉容惨变，柳眉深皱，满面苍白，目光中更充满了无法描摹的痛苦之色！一双玉掌，捧在心畔，嘴唇动了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纤柔而窈窕的身形，已虚弱地倒在地上！

这分野心与残酷，虽也曾在她目光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却又都被她嘴角那分温柔的笑容所遮掩，直到此刻……

柳鹤亭大喜之下，连忙问道：“纯纯，你好些了么？告诉我……”

刹那之间，这一段日子来的往事，齐地在他心中闪过：她多变的性情……她诡异的身世……密道中的突然出现……清晨时的急病……在密道中突然失踪的翠衫少女……满凝鲜血毛发的黑色玉瓶……以及她方才在晕迷中可怕的呓语……

一阵不可形容的悚栗与震惊，有如一道闪电般，重重击在柳鹤亭身上。他再也想不出她为何会突地这样，只好轻轻抱起了她的娇躯，急遽地向他们洞房走去，谨慎地将她放在那柔软华丽的牙床之上，只见陶纯纯紧闭着的眼睛，虚弱地睁开了一线！

柳鹤亭忍不住霍然长身而起，因为这一切都使他恨不得立时赶到江苏虎丘去，但是，他回首再次望了陶纯纯一眼，那娇美而痛苦的面容，却不禁在他心底引起了一阵强烈的怜爱，他喃喃地说道：“我不该去的；我该保护她！无论如何，她已是我的妻子！”

他只觉她平日坚实、细致、美丽、光滑，触之有如莹玉，望之亦如莹玉般的肌肤，此刻竟变得异样地柔软而松弛。她所有的青春活力，内功修为，在这刹那之间，竟像已一齐自她身上神奇地消失了！

柳鹤亭霍然转过身来，一把捉住他的肩头，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可要挽救江苏虎丘西门世家一家的性命？

胸无城府，无所顾忌的梅三思，笔直地闯入洞房中来，站在柳鹤亭身后，望着翠榻上的陶纯纯，呆呆地出了半天神，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练过《天武神经》上的武功么？……”

你可想使自己脱离苦海？

话声未了，双目之中，已有一片惶急的泪光，自眼中泛起！

他不禁反复地暗中低语：“无论如何，她终究已是我的妻子；她终究已是我的妻子！”在那客栈中酒醉的温馨与迷乱，再次使得他心里泛起一阵混合着甜蜜的羞愧，昨夜花烛下，他还曾偷偷地揭开她覆面红巾的一角，偷看到她含羞的眼波和嫣红的娇靥。

他一声接着一声呼喊着，平日那般镇静而理智的柳鹤亭，此刻却全然没有了主意。他抱着她的身躯，推拿着她的穴道，但他用尽了所有急救的方法，也无法使她苍白的面容透出一丝血色。

就是那温馨而迷乱的一夜，就只这甜蜜而匆匆的一瞥，已足够在他心底，留下一个永生都难磨灭的印象，已足够使得他此刻又自沉重坐下来。但是，陶纯纯方才呓语中那几个“杀”字，却突地又在他耳畔响起。

强烈的日光，映得她身上的罗衫，鲜红如血，也映得她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纸。柳鹤亭乍睹此变，被惊得呆了一呆，方自大喝一声，扑上前去，口中不断惶急而惊惧地轻轻呼道：“纯纯醒来，纯纯，你看我一眼……纯纯，你怎么样了……你……难道……难道……”

“杀！杀！”这是多么可怕而残酷的字句，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直到此刻，柳鹤亭心里仍存留着一分难言的惊悸。“天下第一，武林独尊！”他不禁开始隐隐了解到她心底深处的野心与残酷。

那么，你立刻便该赶到江苏虎丘西门世家的家中去。后园西隅墙外，停着一匹鞍辔俱全的长程健马，你只要由此往南，顺着官道而行，一路上自然有人会来替换你的马匹！假如你能在一日之间赶到江苏虎丘，你便可发现你所难以置信的秘密，你便可救得西门一家的性命，你也可使自己脱离苦海，否则……凶吉祸福，由君自择，动手且快，时不我与！

柳鹤亭连连点头，连连拭汗，连连说道：“是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下面既无具名，亦无花押。柳鹤亭惊惧地看完了它，手掌的颤动，且更强烈，他茫然回到他方才坐的地方。陶纯纯的面容，仍然是苍白而痛苦！

却见她方自睁开的眼睛，又沉重地阖了起来，玲珑而苍白的嘴唇，仅动了两动，模糊地吐出几个字音：“不……要……离……开……我……”

“这封信是谁写的，信中的话，是真的么？”这些问题他虽不能回答，但犹在其次，最重要的问题是：“我该不该按照信中的话，立刻赶到江苏虎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