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 第二十一章 大师与琴童（第1 / 11页）

傅红雪忍不住问：“大师莫非听出了什么凶兆？”

雅室中高榻低几，几上一琴。

钟大师不闻不问，远方又有琴声一响，他额头竟有冷汗滚滚而下，等到琴声再响时，这高雅沉静的老人，竟忽然从榻上一跃而起，只穿着一双白袜，就冲了出去。

老人道：“请。”

——人为什么要杀人？不但自己杀人，还要逼着别人去杀人？

老人道：“老朽正是姓钟。”

傅红雪握刀的手已渐渐放松了。他本来的确已接近崩溃，可是在这琴声中，他已得到解脱。

傅红雪道：“那么老丈就是钟大师？”

声音虽遥远，入耳却清晰。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也传来“铮”一声，仿佛也是琴声。

傅红雪摇头。

他凝视着傅红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进来？”

钟大师道：“因为我看得出你的衣衫虽不整，一心却如明镜，你自己又何必自惭形秽？”

钟大师道：“老朽这斗室中虽然只有一琴一几，能进来的人却不多。”

傅红雪也坐下。

老人微笑道：“阁下好眼力。”

钟大师抚琴的手忽然一震，“咯”的一响，五弦俱断。

傅红雪动容道：“莫非这就是古老相传的天下第一名琴‘焦尾’？”

傅红雪的脸色也变了。天地间忽然变得一片死寂，钟大师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神情沮丧，若有所失，看来竟似忽然老了十岁。

形式古雅的琴，看来至少已是千载以上的古物，琴尾却被烧焦了一处。

傅红雪没有坐。他身上的污垢血腥，也有很久很久未曾洗涤。

钟大师微笑，手抚琴弦，“铮”一声，空灵的琴声，立刻又占据了傅红雪的心灵。

木榻上一尘不染，钟大师脱履上榻，盘膝而坐，道：“你也坐。”

他手里还是紧握着他的刀，可是他忽然觉得这柄刀是多余的，这也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琴声仿佛已将他领入了另一种天地，那里没有刀，也没有戾气。

傅红雪再次长揖。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如此尊敬，他尊敬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天下无双的琴艺；高尚独特的艺术，高尚独立的人格，都同样应该受到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