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心身一体(第1 / 3页)
据前方的“探子”来报,王教授现在耳根清净,再也听不到杂音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给了我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让我找一个王教授信得过且可以每天亲密接触的可靠的人,把药下到他的饭和水里。
“有什么事吗?”我心想,从来没有王教授的朋友直接找我的时候,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请我讲课吗?
我当时内心就感叹:我的天,现实比小说都要狗血,这都是什么事啊。
“请问是陶主任吗?我是王教授的朋友某某某。”
可是又没有其他办法,我只好把那位朋友叫来,和她精心设计了一番。细节都考虑到了,包括下药的剂量和方式,有些时候要给他熬粥,把药下到粥里,粥不能太稠,怕露馅儿;有些时候得买饮料,还得哄着让他喝光,要不然药量不够。但真实世界还是更加复杂,尽管我们如此这般地费尽心思。有一次,他持续加班,赶活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最后还是这位朋友灵机一动,想到用苦肉计。她从学校商店买来一个汉堡,加热后泡上药,然后哭哭啼啼地到王教授那里说,不小心洒上了开水,要是他不吃的话,肯定是嫌她笨。
她抬起头来,鼓起很大的勇气,说:“可是,楼上并没有什么噪声。”
“那就去投诉啊。”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教授说很吵的时候,我们却什么都听不到。”
也许是人生地不熟,也许是说的事不太光明正大,但应该不是我的颜值给了她压力,这位朋友说话始终有些支支吾吾和吞吞吐吐。但最终,我还是听懂了。基本上是这么一回事儿,她们的实验室在二楼,王教授要去学校找校长投诉,说三楼的人总是发出噪声,吵得楼下不得安宁。
我终于听明白了。于是,等她走后,我去找了一趟心理科主任,并被告知问题还挺严重。出现幻听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问题,有一部分人会发展为精神分裂症,必须进行干预。但是因为病人觉得自己真实地听到了那些声音,是非常确切和肯定的感受,所以如果直接告诉他,他有病,他是不会接受的。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心理科主任还强调,不能停药,每天都要坚持,贸然停药更危险。
有时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医术,那次电话以后,他很久没和我联系,估计是苦水倒干净了,彻底不郁闷了。
为了他,我专门报班去学了催眠,可惜一次都没用上。
由于那天电话里说的时间过长,很多细节我已经记忆模糊,可以肯定的只有两点。第一,他现在更喜欢待在实验室,尤其是开组会,因为研究队伍里有一个成员,每次当这位王大教授一针见血、提纲挈领地指出了实验中的不足之后,那人的目光中就会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景仰和敬佩,这让他觉得无比开心。尽管他刻意隐瞒了对方的性别,但聋子都能听出来对方肯定是个女性。第二,挂完电话之后,他成功地从主楼顶上走了下来,但却引发了我的中年危机。
她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坚持开着门。
这一点我非常认同,如果突然有一天,有人跑到我面前,告诉我,我有精神病,让我吃药,我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思考了片刻,我答应了。
于是,心理科主任给我支了个招。
“我想找您,和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您千万不能和王教授说我找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