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母走丢了(第1 / 2页)
派出所没有消息,赵力到弟弟的西点屋。弟弟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她帮了一会儿忙,趁他歇下来,问道:“这事怎么办?”弟弟不耐烦道:“什么怎么办?他们俩才六十岁,身体也没毛病。两个神志清醒的成年人,谁知道他们上哪儿了。”他端起权当水杯的罐头瓶,“咕咚咕咚”喝着。“他们身上要是有钱,有手机,我不担心。可是他们的银行卡在你身上,说到这里,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连个手机也不给他们配?”弟弟道:“我给爸买过两个手机,他喝醉酒后,一个给砸烂了,一个从楼上往下扔,差点砸到小区里的人,我道了多少歉,你知道吗?”弟弟越说越生气,愤愤不平道,“姐,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努力吗?我就是想努力把他们的钱,还有你的钱全还上,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了。法院一个月判我给多少赡养费我认,但是不要再和我住在一起了。”
艾轩来接她,知道这件事后安慰她,如今唯有相信警察,安心等待两天。在芝兰会所,艾轩为她点了饭,赵力无心下咽,对艾轩说起那晚凌晨,暗夜的街道,父母沉默共坐的背影,不由得心如刀绞。“不找,我怕他们流浪,死在街头。找回来,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安顿我爸。放哪里都不行,连租房都做不到,因为他酗酒太凶了,谁也不可能把房租给他。”
赵力冷笑道:“好啊!你把房卖掉,把他们的钱还有我的钱还了,立刻就可以没有任何瓜葛了。卖啊!”弟弟不吭声。赵力轻蔑道:“舍不得吧?你真是占了便宜又卖乖。既然这么自强自立,倒是把爸妈的银行卡还给他们呀。拿来!”弟弟从兜里掏出钱包,把两张银行卡狠狠甩到地上。赵力捡起银行卡,问道:“密码多少?”弟弟:“我的生日。”赵力临走时愤愤道:“你记住,要不是为了给你买房娶老婆,爸妈现在还住在老家的大房子里颐养天年。万一他们俩有任何不测,你头一个有嫌疑。我一定会这么跟警察讲的。”
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据说输卵管结扎影响月经和性欲。”可艾轩嘴角弯了弯:“这理由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赵力语塞。的确丁克圈有过这样的说法,就是最坚定的丁克会做绝育手术,叫先扎为敬。而她,叫喊着要丁克,却从未动过去做绝育手术的念头。此时被艾轩这么一说,她突然对自己产生怀疑了。艾轩吻着她:“为什么没有去结扎?这不是一劳永逸了吗?如果你结扎了,吴若寒也就不会纠缠你这么多年了。”
赵力把脸靠在他瘦瘦的胸膛,为他敢在盛年做了绝育手术的杀气而感到敬畏。可下一秒,她想起他有个儿子。可能一个就够了,所以他毅然断了其他女人的念想,不知那孩子的母亲是谁。能和艾轩生下孩子,是幸还是不幸?她不知为什么,忽然说:“老吴要离职了。我的房下周二就下来了,到时你来帮我搬家。”艾轩声音中掩不住的欣喜:“你这回可以下决心和我在一起了吗?”赵力嫣然一笑:“你呢?你下决心和我在一起了吗?”艾轩以卷土重来的情欲回答了她。
赵力愕然,他耸耸肩:“你要丁克,却没有做绝育,可见你是假丁克。”
半夜,赵力从噩梦中醒来,想起下落不明的父母,顿时悲从中来,心浮气躁。进客厅倒了杯凉水,大口喝完,才觉得好受一点。喝完她上洗手间,把纸扔进不锈钢垃圾桶的一瞬间,不经意看到里面有一个橘黄色的药盒。她心里一动,把那盒子捡起来,见是一个扁扁的全是英文的小纸盒,上面大大的英文单词“REXULTI”,想是药名了。这屋里也没有人住,肯定是艾轩正在吃的药。可那些单词非常生僻,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正在疑惑间,听到艾轩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把纸盒捏扁,团在手里。艾轩睡眼惺忪地进来上厕所,赵力匆忙摁了下冲水马桶,走了出去。走到客厅,把那小纸盒放进自己包里。
夜深了,艾轩让赵力去他家过夜。他们很和谐,如果不是那些种种,艾轩是她最完美的伴侣。艾轩没有用避孕套,第一次的时候她曾提醒他,他说:“我做绝育手术了。”
第二天,在单位,赵力对着电脑,查着那上面的英文单词。百度百科显示,“REXULTI”是一种用于重度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治疗的进口药。她震惊不已,想想又释然。这年头,没有点抑郁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艺术圈的了。她想起艾轩说过的,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他经受过更多痛苦的人,难道这就是他的痛苦所在吗?重度抑郁,或者是精神分裂。他平时从无异样,但极偶尔的失控,比如那次的淫乱派对,他的眼神非常吓人,举止也狂暴,倒是有几分精神分裂的模样。
“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这么着急。”赵力摇摇头。“那好,你停止焦虑。因为你救不了任何人,有时候你要学会接受上天的安排。你爸爸需要的是住院戒酒,可是他不可能听你的,你强行绑了他去,他出院后也会故态重施。人要自救,才能被救。你母亲也一样。你尽力就好,不要陪葬。”艾轩抱住赵力,赵力靠在他怀里,耳朵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的体味,感觉很安心,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哪怕是虚幻的温暖,也是莫大的安慰。
她想起第二次见面时,他评价自己是才能平庸,所以只能当个策展人,为他人作嫁衣。那么,追求艺术却囿于才能平庸,因而生出精神上的痛苦,这也说得通。富贵闲人的痛苦,穷极无聊强说愁的痛苦?看来她这种穷得无立锥之地的人理解不了他的痛苦。她把那纸盒团了团,扔进脚下的垃圾桶。无欲则刚,艾轩是什么人,关她什么事?无非一个谈得来的“异性朋友”而已,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中多了一根刺,撩得她频频走神,稿子写得磕磕绊绊。
“我把房租给你。”艾轩抿了一口代替红酒的柠檬水,安静道。赵力一怔。“我说给他住,你肯定是不干的,你和我算得一清二楚,保持着距离,我理解。找到他之后,你让他来住,一月租你三千。”赵力道:“你那个房,至少能租一万,我怎么可能以这样的价格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