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文化的骗子（第4 / 4页）
他带她去那样豪华的会所，他神秘地消失又神秘地出现。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层迷雾，他不会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对的那个人。虽然他们聊起天来是那样的心灵相通，虽然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是那样诚挚，带着撼动人的力量，甚至也因带了点悲伤而显得更加有诚意。他不是个巨骗，就是个很有钱的人，一个有钱人，怎么会挑中她这样的大龄女呢？富人不该是找明星、模特或者同样门当户对的富家女吗？富人不该是求多子多孙，以将财富一代代传承下去才对吗？
“你是不是有那种传统的观点，就是女人不能对男人表现得太主动，以避免太被动？”赵力反问：“你呢？”艾轩道：“我不会啊，我主动联系你了。”赵力耸耸肩：“你既然主动联系我了，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难道你也是在等我联系你，只是等不到，只好先联系我？”艾轩顿了顿：“好吧，我提了个像绕口令的问题，把自己绕进去了。”
不管了，不管了，什么都不去想了。今夜月色迷人，且珍惜这短暂的美好。哪怕明天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编撰好的脚本，他不过照着演，她也先享受这一刻心意相通的快乐。毕竟他的手温暖，眼波深邃，车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这都是实实在在的。
周六，赵力来芝兰会所，到了艾轩说的房间，一推门发现这是个空屋子，一个空白的画架在艾轩身边，他正站在窗前眺望着风景，听到动静，回身看着她，嘴唇好看的弧角弯了弯。窗外蓝天白云，他灰裤蓝衬衫，淡淡的笑容，温润如玉。艾轩踱到她面前，抱臂绕着她走了一圈，停在她面前，含笑看着她：“你很沉得住气。”赵力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终于告别，艾轩目送她上楼。赵力没有邀请他上楼，虽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但还是太快了。走进楼洞里，她却又突然害怕明天再也见不到他，这谜一样的人啊。她转头，看到他还在原地看着她。
赵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内心还残留着对他的一丝狐疑，但是想象着他们在茫茫人海中险些擦肩而过，她又无比庆幸。幸好，幸好他来找她了。如果他像对待秦嘉蓉那样突然消失，她却到哪里去寻他？这半个月的不见，已把她对他的感觉酿造得更加浓烈了。只是，她绝不会告诉他这种种，她的思念，她的怀疑，她对他强烈的好奇……
赵力坐下，艾轩凝视着她，半晌上前，修长的手指轻拂她的脸庞，替她把垂落的发丝掖到耳后。靠近之际，一股浓浓的雄性气息混着淡淡的松香须后水的味道，从他半开的衬衫里逸出，赵力下意识地脸红了。两人坐定，赵力有点不敢直视他明亮的眼睛了。艾轩看到赵力的脸上飞起红晕，不觉也怦然心动。赵力眼神看着别的地方，“这样坐着可以吗？”艾轩说了可以后，就开始在画架上画着，看一会儿赵力，一会儿画一下。赵力像被大瓦数的灯泡炙烤着一样，浑身热烘烘的，特别不自在。一会儿她感觉艾轩没有在画，眼神溜了一下，正与艾轩的眼神对上。她大窘。
艾轩伸过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她的指尖凉凉的，手心有点汗。赵力一直觉得，手是有表情的，是人某些话说不出口时，派它来传情达意的。那双手紧紧将她的手拢在手心，像是在说：“不管了，你是属于我的。”
艾轩自嘲地一笑：“所以我常有局外人，为他人作嫁衣之感。幸好二十八岁之后我已接受这样的命运。”他坐在画架前，拿起铅笔，示意赵力在对面坐下，“我给你画张素描好不好？”赵力微笑：“那当然好。”艾轩回道：“要坐至少两个小时。”赵力不以为然地回道：“没事，我们这种码字狗坐得住。”
半晌手指微微松了下，像是犹豫了，怕自己的鲁莽令她生气，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以吗？”未等她做出反应，那手又再度紧握她，像是说：“不可以也不行，反正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一周过去了，周五下班的时候，艾轩的电话来了。“嗨，你好吗？”艾轩浑厚的嗓音听上去令人愉悦。赵力回复：“不错。你呢？”艾轩：“我很好。你很忙吗？我看你一周都没有联系我。”赵力反问：“你不也没有联系我吗？”电话里艾轩笑了，约赵力周六下午见面。
见她回头，他微笑，“你上去吧。明天晚上你有空吗？”她睁大眼睛，点点头。他也笑着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艾轩抚着画架：“我学了很多年画，可惜技法平庸。”他这样坦然，赵力又萌生了一重好感。“但是你会鉴赏啊，所以才当了策展人。”
公园的大灯已经熄灭，月亮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夜更深了。艾轩的车停在赵力家楼下。他们已经在车里坐了许久，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赵力知道自己该上去了，却舍不得松开他的手。透过他温暖而略带颤抖的手心，她知道他的心和她的一样，也在“扑通扑通”地跳着，血流“唰唰”地在血管里奔涌激荡着，在这静谧的夜里，澎湃出如海浪般的节奏。车里的气氛温馨宁静，两人谁也舍不得打破这如梦似幻的时刻，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的脉搏。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幸福却让赵力同时感到悲伤。
问完又觉得好笑，他是个画展策展人，会画画当然很正常。
是的，她骨子里本能地觉得，她和艾轩不会有好的下场。因为她从艾轩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今天开的是白色的兰博基尼，他曾说过路虎不算好车，看来他没有撒谎。他如果是骗子，难道他又去租了一辆豪车来骗她，图什么呢？
两人笑了。赵力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有时很刁钻，有时又很坦率，虚虚实实，让人倍感兴趣。她看着画架，问道：“你还会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