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年耶路撒冷见(第3 / 4页)
黑市商人会在市中心合法卖家的市场旁边做生意。贝拉会被认出来,但我就可以不暴露身份。我先要去拜访一位屠夫,并说暗语,跟着去面包师傅那里再说另一句暗语,然后有人会来找我。一位贩子在卖花的小贩附近拦住了我。
“青霉素,”我说,“够一个生病的孩子的分量。”
他嘲笑道,我的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这里是没有青霉素的。”他说,“我得坐飞机去伦敦。我可以今天去,明天回来。但这样会花费很大。”他说的价格是贝拉用报纸包起来放在我钱包里的钱的两倍。
我没有动摇。我说我将会付给他我身上携带的全部金额。“必须要做到。如果你不去,我就去找别人。”我想起了我们离开奥斯维辛集中营那天的守卫、我的侧手翻和他使的眼色。我必须和这个愿意和我合作的人好好谈谈这些。“你看到这个手镯了吗?”我拉起袖子,露出了玛丽安娜出生以来我每天都戴着的金手镯。
“你听说过青霉素吗?”
“是的,当然。”
“给你的孩子注射青霉素。要快。”
贝拉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医生在给自己的大衣扣扣子。“你是医生。你知道哪儿有青霉素?”他央求道。
“埃格尔先生。这个国家没有青霉素的。没有你可以合法购买的。晚安,各位。祝你好运。”
“为我们的未来。”贝拉一边说一边把它带到我的手腕上。
他这么说,我就知道我人生的方向了。它就象征着,我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我对她的承诺将会像我手腕上的金环一样完整合一。我知道我的目的:我要活着,以确保她永远不会再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从以前的我到现在的她,这种延续将从我们共同的根中生长出来,形成一支新的枝干,一支攀向希望和欢乐的枝干。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采取了预防措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为她洗礼时重新起名。我们的朋友玛尔塔和班迪都用了匈牙利姓氏瓦达斯,意思是“猎人”,代替了他们的犹太名字。
但有什么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吗?玛尔塔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玛丽安娜出生时有4.5公斤重,占了整个婴儿箱。“我可以用母乳喂她吗?”我问德国儿科医生。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的。”医生说,“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去安排。”
“找执政党,可以吗?”医生离开后,我建议。他们把斯洛伐克从纳粹的占领中解放出来。他们一直在试图讨好贝拉,并看重他的财富和影响力。如果他加入该党的话,他们就会为他安排一个农业部长的职位。
贝拉摇了摇头。“黑市卖家将有更多、更直接的渠道。”他表示。
玛丽安娜又断断续续地睡着了。我必须给她补水,但她不接受水或牛奶。“给我钱,”我说,“告诉我要去哪儿。”
“你以为你的乳头是干什么用的?”她回答说。
我的奶水非常充足。除了足够喂玛丽安娜之外还可以供给我朋友艾娃的女宝宝。我的奶水真的很多,她们每次饿的时候我都能让她们得到满足。当我喂奶的时候,我会俯身靠近她,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我的身体了。这是她的食物,我让她吸吮每一滴奶。当她吸完我所有的奶水时,我的内心是最充实的。
玛丽安娜受到了如此多的保护、拥抱、照顾,并经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我不相信她会生病。我知道她哭闹的原因。我想她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累了。但当我晚上再去看她的时候,她的体温突然飙高,就像烧着的煤炭一样。她的眼神是呆滞的,身体做出各种不适的反应,不停地哭喊着。她病得太厉害了,认不出我就在她身边,或者我在场也起不了作用,她需要的不是喂奶,我抱着她也不行。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次剧烈的,让人窒息的咳嗽呛在她的胸口上。我叫醒全家人,贝拉打了电话给他的医生,然后在他出生的房间里走来走去。那位是为他接生的医生,也是为玛丽安娜接生的医生。
医生对我的态度很严厉。她得了肺炎。“这是生命攸关啊。”他说。他听起来很生气,仿佛她生病都是我的错,仿佛他不能让我忘记,从一开始,玛丽安娜的生命就建立在冒险和我愚蠢并且大胆的行为上。现在看看发生了什么。但也许他的愤怒只是厌倦而已。他活着就是为了治病。他的劳动以失败告终也是有一定比例的。
“我们该怎么办?”贝拉问道。“告诉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