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平均斯坦到极端斯坦,再回到平均斯坦(第3 / 3页)
在极端斯坦,没有人是安全的。反过来也一样:没人受到完全失败的威胁。我们现在的环境允许小人物在成功的希望前等待时机——活着就有希望。
让我从经济学家舍温·罗森开始。20世纪80年代初,他撰写了几篇关于“超级明星经济学”的论文。在其中一篇论文中,他对篮球运动员一年挣120万美元或电视明星一年挣200万美元表达了愤怒。为了理解这种财富集中在以怎样的速度加剧,也即我们正以怎样的速度远离平均斯坦,请想一想今天的电视明星和体育明星(即使在欧洲)得到的合同,在短短20年之后,价值数亿美元!财富集中程度(到目前为止)比20年前高了20倍!
我不知道如何改变这一点。购买假如同伴成功你就能获得赔付的保险会有效吗?是不是应该取消诺贝尔奖?为经济学颁发诺贝尔奖对社会或人类知识没有好处,但那些为医学和物理学中真正的贡献颁发的诺贝尔奖也有负面影响,它们把其他人赶出了人们的视线,并从他们那里偷走了寿命。这里是极端斯坦,我们必须接受这一点,并找到把它变得易于接受的办法。
有两名“软”科学家对世界的不平均性提出了直觉模型:一位是主流经济学家,另一位是社会学家。两个模型都太过简化了。我将介绍他们的观点,原因是这些观点简单易懂,而不是因为其科学价值或者影响力。然后我将介绍自然科学家从有利的角度进行观察的结果。
<a id="note1n" href="#note1">[1]</a> 下面这段《圣经》中的文字中已经体现了突破性法则:“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圣经·马太福音》詹姆斯一世钦定版)
世界有那么不公平吗?我一生都在研究随机性,实践随机性,憎恨随机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在我眼里变得越来越糟糕,我越来越害怕,对自然感到越来越反感。我越思考我的课题,看到的表明我们头脑中的世界与实际中世界不同的证据就越多。每天早上,世界在我眼中都变得比前一天更具随机性,人类都比前一天受到了更大的愚弄。这变得令人难以忍受。写下这些话让我痛苦,世界令人厌恶。
社会学家罗伯特·K.默顿比罗森早十多年提出关于马太效应的观点,也就是劫贫济富效应。<sup><a id="note1" href="#note1n">[1]</a></sup>他观察了科学家的成就,说明了最初的优势是如何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想一想下面的过程。
但银行所处的情况比互联网糟糕得多!金融业没有明显的长尾!假如金融业有不同的生态,金融机构可以不时破产,可以迅速被新公司取代,有与网络行业一样的多样化,有与网络公司一样的坚韧,我们的情况就会好得多,或者会有组成长尾的政府官员和公务员来复兴官僚主义。
马太效应
远离极端斯坦的回转
我写这些文字时,在使用苹果电脑,但之前我使用了几年的微软产品。苹果公司的技术优越得多,但较差的软件赢得了世界。为什么?运气。
<a id="note2n" href="#note2">[2]</a> 对提早成功在研究生涯中的重要性的认识主要产生于对这一效应持久性的错误认识,尤其当它被偏差加强时。大量反例(包括在数学这种应该纯粹是“年轻人的游戏”的领域)表明这是一种年龄谬误:简言之,提早成功是必要的,也包括提早认识这一点。
世界是不公平的
<a id="note3n" href="#note3">[3]</a> 网络自下而上的特点也迫使书评者更谨慎。过去的作者在独断的书评面前是无助而脆弱的,这些书评会扭曲他们的意思,并且由于证实偏差的作用,会暴露他们行文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弱点,但现在他们强大得多。他们不再需要给编辑写信哀叹抱怨,而可以直接在网络上发表他们对书评的评论。如果遭到无理的攻击,他们也能给予无理的回击,他们可以直接质疑书评者的可信度,并使自己的言论迅速出现在互联网搜索或自下而上式的百科全书中。
让我们看看这个人为作用越来越大的星球如何从温和随机性进入疯狂随机性。首先,我要描述我们到达的极端国度,然后讨论演变过程。
<a id="note4n" href="#note4">[4]</a> 似乎我们的麻烦还不够,银行现在比以前更易受黑天鹅事件和游戏谬误的影响,因为它们的员工“科学家”进行着风险管理。J.P.摩根在20世纪90年代引入RiskMetrics时,把整个世界都置于危险之中,这是一种风险管理的伪方法,它导致游戏谬误的泛滥,让约翰博士们取代怀疑主义的胖子托尼们上台。(与之相关的依赖于风险量化的“风险价值法”正在流行。)同样,政府赞助的房利美也如同坐在火药桶上,最轻微的打击也承受不起。但别担心:庞大的科学家队伍认为这些事件“不可能发生”。
在充满集中现象的社会与中庸之道的古典理想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对立,所以有人可能会努力逆转这种集中现象。我们生活在一人一票的社会中,累进税制的实施正是为了削弱胜者。实际上,处于金字塔底部的人可以轻易改写社会规则,阻止集中现象伤害他们。但这并不一定需要投票,宗教就能软化这一问题。基督教诞生前,在许多社会中,有权人都可以有很多位妻子,底层人因而找不到妻子,这与许多物种中雄性首领在繁殖上的排他权没有很大差别。但基督教扭转了这种情况:一夫一妻制得以推行。一夫多妻的犹太教在中世纪也变为一夫一妻制。你可以说这种策略是成功的,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不再允许希腊罗马时代那样的合法妾室存在),即使是“法国式”的一夫一妻制,也能够带来社会稳定,因为不再有被剥夺了性权利的愤怒的底层男性集合起来为了获得伴侣而煽动革命。
但在罗森精彩的论述中,他没有提到运气的作用。问题就在于“更优秀”的观点,即认为技能是成功的核心因素。随机事件或者意外事件也可以解释成功,并且成为赢家通吃结果的原动力。一个人可能完全因为随机的原因而稍稍领先于其他人,由于我们喜欢互相模仿,因此会蜂拥而上地模仿他。一个相互传染的世界被严重低估了!
但人们对经济不平等的强调和对其他不平等的忽视使我尤为不安。公平不全是经济问题,而且在我们满足了基本物质需要之后,公平与经济问题越来越不相关了。重要的是等级顺序!总是存在超级明星。苏联经济垮了,但苏联人培养了自己的高尚节操。人们不明白或干脆否认的是(因为其颠覆性),普通人对智力产出没有贡献。极少数人在智力上的超凡统治地位比财富分配不均更令人不安,因为这种差距与收入差距不同,没有哪种社会政策能够消除它。
根据罗森的观点,这种不平均来自一种竞赛效应:某个稍稍“优秀”一点的人能够轻易赢得整块蛋糕,而其他人什么也得不到。借用第三章的观点,人们宁愿花10.99美元购买霍洛维茨的音乐,也不愿意花9.99美元购买某个艰难谋生的钢琴家的音乐。你愿意花13.99美元看昆德拉的小说,还是愿意花1美元看某个不知名的作者的小说呢?所以这就像一场竞争,赢家通吃,而且他并不需要大获全胜。
白厅研究会的迈克尔·马莫特(Michael Marmot)指出,处于等级顶端的人寿命更长,即使考虑疾病的因素。马莫特令人印象深刻的研究表明,单单社会等级就能影响寿命。人们计算出,赢得奥斯卡奖的演员平均比其他演员多活5年。在社会等级较为扁平的社会,人们的寿命更长。胜者相当于杀了其他人,因为在社会等级悬殊大的社会,后者的寿命更短,不论经济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