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认知斯坦――一个梦(第1 / 3页)
普通人对这两种过程的混淆简直达到了灾难性的程度。这种“印度蝴蝶”的比喻至少愚弄了一位电影制片人。例如劳伦·费罗德的法语电影《偶然》(或者《蝴蝶振翅》)鼓励人们关注能够改变他们生活的小事。一件小事(一片落在地上引起你注意的花瓣)可能导致你选择某个人而不是另一个人做生活伴侣,所以你应该关注这些非常小的细节。这位电影制片人和批评家都没有认识到他们在进行一个反向过程。每天会发生上兆亿件小事,我们不可能对它们逐一关注。
任务2(水是从哪里来的):假设地上有一小摊水。现在努力用思维的眼睛重现形成这摊水的冰块的样子。请注意,这摊水不一定来自冰块。
这种预测错误的机制如下。你打算买一辆新车,它会改变你的生活、提升你的身份,使你每天上下班的路途像度假。它如此安静,你甚至无法辨认引擎是否在工作,因此你可以在公路上听拉赫曼尼诺夫(Rachmaninoff)的《夜曲》。这辆新车将永久性地提高你的快乐程度。人们每次看到你时都会想,嘿,他有一辆不错的车。但你忘了,上一次你买车时,你也有同样的预期。你不会预想一辆新车带来的效应最终会消失,而你将再次回到初始状态,和上次一样。你将新车开出展示店之后几个星期,你将开始对它丧失新鲜感。假如你预料到这一点,或许你根本不会买它。
第二个任务更难。赫勒诺斯肯定是有一定本事的。
我遍寻所有认知科学的文献,希望找到对“未来盲性”的研究,却一无所获。但在关于幸福的文献中,我却发现了对能够使我们愉快的长期预测错误的研究。
这两个过程的差别在于:假如你有正确的模型(以及一些时间,并且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你能非常精确地预测冰块将如何融化,这是一种毫不复杂的工程问题,比弹子球问题容易多了。然而,从一摊水可以反向想象出无数种冰块形状,假如你确实曾经有与冰块有关的记忆的话。第一个方向是从冰块到一摊水,我们称之为正向过程。第二个方向,即反向过程,复杂得多。正向过程通常存在于物理学和工程学中,反向过程通常存在于不可重复、不可实验的历史过程中。
《伊利亚特》中的赫勒诺斯(Helenus)是另一种先知。他是普利安(Priam)与赫卡柏(Hecuba)的儿子,他是特洛伊军队中最聪明的人。他在遭受折磨后告诉亚该亚人(Achaeans)如何攻破特洛伊(显然,他没有预测到他本人也会被攻破)。但这还不是使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赫勒诺斯与其他预言家不同:在完全不知道任何关于过去的细节的情况下,他能够极为精确地测算过去。他进行的是反向预测。
如果你是一位先知,你为平凡的人类描述未来,那么人们会根据你预测的准确性来评价你。
我们的问题不仅在于我们不知道未来,还在于我们不知道过去。如果我们想要了解历史,就极其需要像赫勒诺斯这样的人。让我们看看为什么。
赫勒诺斯与反向预测
融化的冰块
预测、错误预测与幸福
正是使我们无法把煎过的鸡蛋还原的力量使我们无法改写工程学历史。
正如孤独症被称为“精神盲性”,我们把无法动态思考、以未来观察者的角度自我定位的状态称为“未来盲性”。
现在,让我在正向、反向问题中增加一点复杂性,即加入非线性假设。我们借用一下前一章洛伦茨的“印度蝴蝶”的例子。我们已经看到,一个复杂系统中的微小输入能够产生非随机的巨大影响(视具体情况而定)。新德里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是导致北卡罗来纳州一场飓风的确切原因,即使飓风两年后才会发生。然而,对于一场在北卡罗来纳州观察到的飓风,你是否能够找出准确原因值得怀疑:有数十亿小事可能导致它的发生,比如在廷巴克图扇动翅膀的蝴蝶,或者在澳大利亚打喷嚏的野狗。从蝴蝶到飓风的过程比从飓风到蝴蝶的相反过程简单得多。
这种关于未来的思维障碍还没有被心理学家研究和命名过,但有一点像孤独症。一些患孤独症的受试者能够掌握高等数学知识或技术知识。他们的社交技巧很差,但这不是问题的根源。孤独症患者不能以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能以别人的立场看世界。他们把其他人当作没有生命的物体,就像机器,被明确的规律驱使。他们无法进行诸如“他知道我不知道我知道”这样的简单思维活动,正是这种能力的缺乏妨碍了他们的社交能力。(有趣的是,患孤独症的受试者虽然很“聪明”,但也无法理解不确定性。)
我们在总体上高估了不幸事件的影响持续的时间。你以为你的财富或当前的地位遭受的损失将是灾难性的,但你很可能错了。更可能的情况是,你将能适应任何事情,正如你面对过去的不幸时所做的那样。你可能会感到痛苦,但不会像你预期的那样糟糕。这种错误预测可能存在一种目的:刺激我们采取重要的行为(比如购买新车或努力致富),防止我们冒不必要的风险。这是一个更为一般化的问题的一部分:人类喜欢不时地自我欺骗。根据特里弗斯的自欺理论,这会使我们以更有利的方式走向未来。但自欺在其自然领域之外不是一种值得期待的特点。它防止我们冒不必要的风险,但我们在第六章看到,它无法为我们阻挡现代风险的洪流。我们不害怕这些风险,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觉察到,比如投资风险、环境危机和长期安全。
下面是我的朋友亚伦·布朗和保罗·威尔默特进行的想象实验。
心理学家针对愉快事件和不愉快事件都进行了这种错误预测的研究。我们高估了这两类未来事件的影响。我们似乎处于一种强迫自己这样做的两难境地中。这种两难境地被丹尼尔·卡尼曼称为“预期效用”,被丹·吉尔伯特(Dan Gilbert)称为“幸福感预测”。并不是我们愿意错误地预测未来的幸福度,而是我们没有从过去的经验中进行归纳性学习。在预测未来的幸福状态时,我们没能从过去的错误中学习,这证明了我们的思维障碍和扭曲。
任务1(融化的冰块):想象一块冰以及它在接下来你打扑克牌的两个小时里会怎样融化。努力想象冰化成一小摊水的样子。
你即将犯一个已经犯过的预测错误,而反省的成本是如此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