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对却忘言(第1 / 12页)
她看清了寒厉的真相——四年前,他就放弃了,是她不死心,一直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她看清楚现实,不过是,说过同生共死的人,各找寄托,放心吃喝。
不用看那张脸,她就知道,那是他,错不了。
她身边有了别人,他身边也有或迟早将有。爱情,是一件滑稽的玩意儿,掩耳盗铃纸上谈兵。
她跟紧两步,挽上薄荷糖的手:“走吧,回家。”
她想去拍他的脸,哭着说她还爱他,她受不了,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吃糠咽菜住桥洞都行,她不可以跟他分开。她要诉说这几年里她活成了行尸走肉,她不能没有他,她要央求他仍和她在一起……丢尽脸面丧失尊严,她想跟他说这些,这一切。
我的阿令,我们本来可以有和和美美的一生,但你没有了信心,继而没有了胆量,再然后你放了手。而我,自始至终都舍不得难为你,你选择了回避和放手,好,我依你。
四年了,踏破铁鞋无觅处,重逢却在无意间。他就在她面前十米处睡去,一如十七岁时的逍遥少年,醉话连篇,随地躺卧。他的脸被报纸蒙住,她很想走过去,掀开它,和他说话,说阔别以来,每一天每一夜她的心。
依你就是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薄荷糖拎着重重的购物袋,慢慢地走着,想了一想才说:“分开是不够相爱吧,否则死都要死在一块儿。”
“和心爱者为什么会分开?”
康乔点头,又否决:“愿意同生共死,才是真的爱吧,困难只在于能持续多久。”
薄荷糖看着她:“你哭了,为什么?”他伸出手指替她揩去眼泪,“怎么了?”
薄荷糖说:“不能彼此都决绝,算不得深爱吧,但大家都怕受伤,怯于激烈了。”
薄荷糖依言,将购物袋放在脚边,康乔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他有无数再回来找她的机会,但他没有找,他是真的狠心放弃了他和她的余生幸福,她懂了。
“累,坐一会儿好吗?”康乔指指超市门口的石凳。
她可以扑上去找他的,但她没有。
绿灯亮了又灭,灭了再亮。薄荷糖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咦,还不走?”
眼泪在脸上四分五裂,康乔抹了抹眼泪,睁开眼睛:“走吧。”
康乔将手中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回头望了阿令一眼。他仍然长手长脚地睡在午后的树荫里,对她的到来又离去一无所知。
他跟她说过,他还爱着她,但没办法了。他说仅仅是相爱并不能左右一切,强悍的是命运。可她不要信啊,她不信的。相爱却背离,她觉得都是借口,分开的惟一原因就是不那么相爱。真的,如果有不分开的办法,一定不会分开。但她和他的路被走绝了,是上辈子偷了懒,缘分没修够吗?所以这辈子再喜欢,也只能同行一段小时光。
他回到家乡小城,将盛放在异乡相濡以沫的爱情葬送。他松了手,她不可以再去索求再去强留了。不打扰,是她最深切的温柔。感情这回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是非成败转头空”,以后的感情就尽量愉快吧,遇见已是前缘,别逼迫得双方都很痛,那违背了相爱的初衷。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