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金难买我愿意(第3 / 7页)
置死地而后生,世事往往如此。但情事是经不起置于“死地”的,它只会变得苟延残喘,而后分崩离析,再无回旋的契机。人们常说的“爱情经不起考验”,这是真理。说什么情比金坚,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是理想,永不用来实现。情绝非真金,最怕火炼,尤其是野火。
帮老板赚读者的钱,越多越好。康乔满意地欣赏着策划案,发给了老板。这个加班之夜,她第一次感到了充实,拜薄荷糖所赐。有一些答案呼之欲出了,单看他的策划案就能得出结论,他是同行,并且是个热衷体育之人。她正想给他发条短信道谢,他就心有灵犀先和她说话了:
离开了大叔,是康乔的遗憾,当初她就知道。但为了阿令,她不曾后悔,即使在和阿令分开后,她也不后悔。但她终是错过了那么好的男子,和他之间,再无岁月可回头。
“几时再穿那条桃红色连衣裙呢,很曼妙,也很衬你的肤色。”
是,耸肩离去。没有人可再如当年的大叔,样貌是古文里形容的“面白、身修、美丰仪”,连说情话都含蓄动听:“我保障你的物质,你搭建精神的自由。”后来这句话被赵鹿听了,笑称,“大叔再见过世面,也没想到他保障的是你的无知,不是物质。”
康乔的手顿住了,四天前,她穿的是桃红裙子。她拼命回忆那天她去了哪些地方,想弄清楚到底是在哪个场合,她和他在风中擦肩而过,也许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像一位老派绅士,满怀恋慕,然而一语不发。
井井有条的是薄荷糖,康乔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林之之身旁,笑道:“君子不掠人美,是我一位……一位好友帮忙做的。”
但愿薄荷糖长得还算顺眼,只要顺眼,她就能和他谈恋爱,别的都能不计较。康乔把卡片用小夹子夹在记事贴上,下了决心。身为坚定的外貌党,她把自己的苛刻心理一再搁浅,只一门心思地迎接着,这即将到来的感情。
加班的夜晚,大通间里人来人往,有人在看电影,有人在讲电话,有人在吃外卖,康乔拿水笔在纸上稍作改动,林之之问:“‘城中猎艳丛林’不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改成艳遇?”
殷切温情的问句让康乔没来由的一恍,她骨子里一直是迷恋着文艺气息的,哪怕她从事着跟文艺背道而驰的工作。但打蛇打七寸,素未谋面的薄荷糖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归根结底,感情是件很感觉的事,突如其来,呼啸而过。
“猎艳这个词太男性,而艳遇较为中性,男女通用。”康乔告诉她,“我们要做所有人的生意,得抠字眼,强调群体诉求。”
“顺便耸耸肩,摸摸鼻子。”
但当天康乔忙得团团转,从公司到商场再到《女王派》的拍摄现场,她坐过公交车,打过车,也蹭了谢之晖的车,她实在无从通过行踪来截获薄荷糖的方位。
“被别人拍那就有点惨啦,无论是拍脸还是拍胸。”康乔低头给薄荷糖回了一条短信,笑着对赵鹿说,“最好在别人拍脸或拍胸之前,拍拍屁股——走人。”
竟是有恼怒之意了,她讨厌被人自暗处观望的感觉,这是她觉得自己像个猎物,有人虎视眈眈地算计着她,剑拔弩张,但心存戏弄,只等她自投罗网。她恼了,给薄荷糖回复:“下周二见面,否则,请不要再找我。”
赵鹿大笑:“还要看是自己拍,还是别人拍呢。”
家里人说,院子里的桂花落了一地,我想着,正好拾来给你做一只枕头。在网上查了查,嘱托奶奶把落花放进微波炉烘干,再摘掉花杆,留下干燥的花瓣。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少香气损耗,能让你做一个香喷喷的好梦。对了,枕头布是我挑的,央奶奶帮我缝制好。桂花的味道能安静心绪,你会喜欢吗,康乔?
文摘编辑部的主编闻声抬起头,敲着筷子道:“康主编,你可比我们这本相对文学的刊物还讲究细节啊!”
跟薄荷糖抱怨了一句,他竟留了心,给她寄来桂花枕头。他在短信里谆谆叮嘱,收到后要带回家好睡啊,别扔在办公室当靠垫用了。生怕康乔不重视,叮叮叮连发了几条过来:
“没办法,赚钱范围广泛才是老板最想要的。”对付老板和读者异曲同工,康乔不过是功利商人的傀儡,像贩卖商品一样贩卖粗糙的文字,仅此而已。潮流是被策划出来的,你想看什么,我就给你看什么,区别只在于目标群体是老板还是读者。她所从事的工作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打着服务读者的旗号,服务于老板的腰包。
薄荷糖给康乔送了一只枕头,康乔近来神经衰弱,入睡困难,多梦,睡眠又轻,天天都挂着黑眼圈,早起时要化很久的眼影修饰。身为《星期八》的主编,她很注重仪容,出去和人谈事,顶着熊猫眼叫人笑话,老板也会不开心的。几年前周琳达就说过,形象是自己的,她从未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