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与母亲（第4 / 4页）

敬老院的人对兵说：“你可来了！我们敬老院的房地产已经卖给一家开发公司了。对方急等着开工建别墅区呢。我们因为老太太为难死了。你一来，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你无论如何把老太太接走吧！”

指导员看完信说：“归根到底，是我们许多这样的兵，使我们的部队有种种理由感到光荣和骄傲呀！”

兵如期来到了敬老院，面对的却是他怎么也不曾料到的情况：敬老院由于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前几天，有家属接走了最后几位老人，只剩下那一位连长的母亲还住着……

当天，复员了的兵的这封信，在全连大会上被宣读了。

兵接受了这个任务。不待开欢送会，独自离开了连队。

“哪个？”——老人家的语调听来郁郁寡欢。

“娘”却在车上舒服地酣睡着。秋日中午的阳光，以它一年里最后那份儿洋洋暖意，慷慨地照耀在“娘”身上，照耀在“娘”脸上。兵不禁笑了。

在老人家住的那间房子门外，兵响亮地喊了一声“报告！”

斯时那辆崭新的车已经变旧了。有的地方已经因被雨淋过而生锈了。美观的车篷也褪色了，蒙尘落土了。而兵的平头已经长成长发了。兵的军装，被一番番汗碱板结了，像刚刚浆过似的。兵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觉出自己脸上长出了扎手的胡茬……

兵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只有这么做。

一阵肃静之后，一名战士大声唱了起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于是全连战士齐唱：咱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

其中一个当过班长的兵，行前被单独叫到连部。连长和指导员以温和的目光望着他，交给兵一项任务——兄弟连的一位连长不幸牺牲了，他的老母亲在地方办的一所敬老院里。他的任务是在复员途中，替兄弟连队顺便绕路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他们想，数千公里以外那一名复员了的战友，也许能听到他们的歌声吧。

麦子在北方的大地上熟了的时候，兵们复员了。

斯时兵已蹬着那辆车行程数千公里，历时近两个月了……

敬老院的人说：“这你不必愁，她儿媳妇还在当地农村，送到她身旁去吧！”

不久，连队收到了兵的信。信中写道：“敬爱的连长和指导员，由于特殊的情况，你们交给我的任务，我是这样完成的……”

兵愣了一会儿，也为难地说：“我把老人家接走倒是件容易的事，可我又该把老人家往哪儿送呢？”

连长看完信说：“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