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 / 5页）

布兰迪说：“我是认真的。”

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也当茶几用了，叶子农拿过一摞套在一起的塑料凳子掰下来一个递给布兰迪，说：“新的，刚才许主席他们四个来没地儿坐，我到楼下买的。”

叶子农说：“不谈这个，个人爱好而已，不值一提。”

布兰迪立刻就感到了叶子农的话是正确的，因为这个家确实不干净。岂止不干净，只能用杂乱来形容了，衣服堆得乱，书籍堆得乱，录像带堆得乱……这里简直就是录像带和书的世界，塞满了各个角落，都是有关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宗教、哲学、西方政治经济学之类的。3台录像机摆在电视旁边，几乎和电视一样高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只有遥控器常用的几个按键还显得有点干净。写字台和电脑桌也同样是灰蒙蒙的，同样也只有键盘和经常写字的地方独成一道风景。这房子虽是两室一厅，但每个房间都很小，只有卧室那间还略显大一点，也只有那张床和床头旁边的衣柜还能透出点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布兰迪说：“这样谦虚……就有点做作了吧？据说你研究马克思主义二十多年了，马克思主义对世界产生过巨大影响，怎么能说不值一提呢？”

老九说：“我就是觉得，你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叶子农说：“哦，那就看吧。”

叶子农笑笑说：“你是非得从我这儿挖掘点自卑才踏实啊。”

布兰迪说：“我对你很好奇，想来看看。”

老九赶忙说：“不不，真不是那个意思。”

叶子农关上门说：“不用，我穿拖鞋不是为了干净。”

叶子农笑了，说：“照你的意思，我要揣本《圣经》就有了上帝的价值，没那好事吧？”

布兰迪进门，见叶子农穿着拖鞋，就礼貌地问：“需要换鞋吗？”

布兰迪说：“嗯，这话是有点问题，但我确实是认真的。我对你很好奇，你不认为马克思主义已经失败了吗？这个结果非得需要成为事实才能被你认识吗？”

布兰迪上到5楼，10号房的门已经开了，叶子农探出身子说：“请进。”

叶子农坐的是一只破旧的木凳子，说：“是的。找我有事吗？”

这时布兰迪搭话了，说：“叶先生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我有个疑问，以叶先生的思辨能力，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应该早有结论了，还用等到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吗？”

布兰迪坐下，惊奇地说：“你……就在这种地方生活？”

叶子农也笑笑说：“那就是我太笨了吧。”

布兰迪打量着叶子农，下午开会时的那身西装现在换成了一件类似军服的上衣，到处都是口袋，袖子高高挽起，雪白的衬衣也不见了，里面穿一件黑色背心。布兰迪看到，换下了西装的叶子农变得自如了，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