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 / 6页）

芮小丹说：“既然是天国之恋，那个女主角演的就该是天国之女了。您看她演的，举手投足都是在说‘你看我是女人’。‘我是女人’与‘你看我是女人’不一样，前者是女人的本色使然，后者是提醒别人注意她的性别，这里有细微而本质的差别，而提醒别人注意她性别的女人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是天国之女。但是问题不在这儿，问题是您老人家跑过去给人家说戏，人家是按照您对天国之女的理解表演。只有您知道天国是什么，您才可能知道天国之女是什么，才有可能知道天国之恋该是怎么个恋法。”

芮伟峰大度地扬了扬筷子说：“闲聊嘛，生什么气？你大胆说。”

王明阳抽了一口烟，对芮小丹和法警说：“谢谢，谢谢。”

芮小丹停下筷子，说：“爸，那我就说了。这个《天国之恋》哪，充其量是一个想成为大师的导演拍了一个想成为大师的电影，或者说是一个还不知道‘天国’为何物的导演拍了一个拿‘天国之恋’吓唬人的电影。”

芮小丹把一盒烟递给法警，法警拿出一支烟放到王明阳嘴上，给他点上。

芮伟峰不悦地放下筷子，刚想说什么，自觉不妥，又重新拿起筷子。

芮小丹说：“知道，很经典的一张唱片。”

芮小丹说：“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合适，我看你很平静，心安就好。”

芮伟峰说：“编剧就是被唱片的音乐激发了灵感，写出了《天国之恋》的剧本。刚才拍的那场戏是女主角在海边度假，偶然碰上了一个男子，两人一见钟情，后来就演绎出一段天国之恋，很感人，特别是感动年轻人。”

王明阳说：“我的枪从来没发生过哑弹，你是惟一的一次。你现在还活着取决一次偶然的哑弹，我亲眼看着你打死了我的朋友，咱们还谈过《圣经》的救赎，这也算生死之交吧，所以临走前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见一面。”

芮小丹说：“爸，我现在终于知道您为什么没熬成大师了。”

检察官点点头说：“可以。”

芮小丹灿烂一笑说：“看看，革命革到自己头上就不革命了。”

芮小丹问检察官：“可以给他抽支烟吗？”

芮伟峰说：“没关系，你说。”

在场的检察官和法官芮小丹都认识，相互点头一笑打个招呼。狱警拿来一把椅子让芮小丹坐在王明阳面前，芮小丹的出现让王明阳死一般沉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感动。

芮小丹说：“没什么。”

芮伟峰说：“那我告诉你，《天国之恋》拍出来没准就是大师之作。”

还是王明阳先开口了，他只能叼着烟说话：“本来我只是提个要求，没想到你会来。刚听所长说你正在休探亲假，我不知道，真抱歉。”

芮小丹轻轻摇摇头，笑着说：“我怕您老生气，不敢说。”

芮小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沉重场面，看着这个曾经顶着自己脑袋开枪的死囚，想来想去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