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贪官家拔毛下毒套 老遗民拒媳鞭痴儿(第3 / 4页)
贺小辫轻声道:“说啥都没用了。趁热吃吧。灶台上还有,留给她的。”看着儿子吃,贺小辫慢慢说,“义堂,我打算回乡下住段日子,我走后,这个店就交给你了。一句话,这是你的口粮,是过日子的靠山,看好了全家有饭吃,看不好全家饿肚子!”
贺义堂来精神了:“您放心,我保证把店照看好。爹,我上回说有事跟您商量,刚说个头就被打断了,我还得跟您说,那日本的怀石料理……”贺小辫冷着脸:“别说了,我累了。”他甩搭着小辫走了。
三爷把一包沙金送给老警察说:“官爷,那老潘头是为啥死的,我们确实不清楚,进门就赶上了,还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啊!”
第二天上午太阳暖暖的,贺小辫拿过一把扫帚要扫地。贺义堂接过扫帚说:“爹,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去日本学医,对日本的怀石料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怀石不是石头,是……老子的《道德经》里有这样一句话,‘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意思就是圣人穿着粗布的衣服,怀里揣着美玉。料理就是饭菜,怀石料理的意思就是……做饭做菜的一种态度。”
贺小辫说:“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我现在就惦记一件事,那个美沙纪啥时候走!”贺义堂说:“爹,婚姻大事,哪能一天两天就解决完啊!”
贺小辫眨着小眼:“我算看明白了,你小子是跟我转圈圈呢,好,看来我是不能活了!”说着走进馅饼店后门。
大白天老日头的,贺小辫要上吊,他站在房门前,透过门缝朝外看,他看到贺义堂走过来,就赶紧爬上凳子,抓住梁上悬着的绳索。贺义堂伸手推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贺小辫赶紧把绳索套在脖子上,他悬在绳索上,手刨脚蹬,憋得满脸通红,想下可下不来。
这时,美沙纪站在院里用日语喊:“义堂,你过来,可能要生了!”
陈怀海摇头:“咱没做亏心事,用不着放血。还有,人家放话了,咱可以走,但是带不走命。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出水才看两腿泥,我瞪眼瞅着!”
贺小辫回到家里,打量着桌上摆的一盘寿司。贺义堂的日本媳妇美沙纪穿着和服站在一旁,她调好芥末,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贺小辫近前。
贺义堂说:“爹,这是美沙纪亲手为您做的寿司,亲手为您调制的芥末,您蘸着吃吧。”贺小辫故意说:“杀鸡?她咋不杀猪啊?”贺义堂只好解释:“不是杀鸡,是美沙纪,是您儿媳妇的名字。”
贺小辫看着儿子:“义堂,不是你爹我心小,咱这里啥姑娘没有?你弄个日本媳妇来家干啥?你让我在好汉街上咋抬头?”贺义堂赔着笑:“爹,这事咱日后再说行吗?您先尝尝这寿司吧。”
贺小辫不吃寿司,起身走了。
贺义堂听到老婆喊刚要出去,朝屋一看,赶紧冲进去把老爹救下来。
贺小辫靠被垛坐在炕上,摸着脖子大口喘气。贺义堂叹气说:“爹,咱爷儿俩非得弄个你死我活不可吗?”贺小辫翻着白眼:“不是咱俩,是跟那个美沙纪你死我活!只要那个美沙纪在,咱贺家就消停不了!”
美沙纪又在外喊:“义堂,我肚子疼!疼死了,你快来啊!”贺义堂欲走,贺小辫喊:“你干啥去?你要是走了,我还上吊!我这条命今儿个就搭在你手里了!”
贺义堂跺脚着急道:“爹,美沙纪要生了,孩子和娘两条命,耽搁不得啊!”说着急忙跑出去。贺小辫愣住了,他缓缓坐在炕沿上说:“老祖宗们,我这辈子不容易啊,三个儿子活了一个,这一个还把贺家带串种儿啦!”
夜里,贺义堂坐在自家馅饼店内发呆,贺小辫端着一盘馅饼放在儿子面前问:“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吧?”贺义堂说:“没事,快了,就这两天。爹,其实我本来想跟您说孩子的事,可一回到家里,您就……”
夜晚,贺小辫从店铺后门捂着眼睛走出来,贺义堂迎面走过来说:“爹,您还没睡啊?您要是睡不着,我跟您聊聊美沙纪的事。那美沙纪也不容易啊,她打小没了爹娘,一个人讨生活。我刚去日本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还碰上了打劫的,要是没她帮忙,我就得上街要饭了。爹,那美沙纪……”“我不听,一句话,老贺家容不下日本媳妇!”贺小辫说着进了自己屋。贺义堂跟进来。
贺小辫从被垛底下掏出一个黑色药丸说:“知道这是啥吗?大烟膏,吃了要命!我要吃了它,想死!”贺义堂忙说:“爹,我娘死得早,我就您这个爹了,您可不能死啊,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疙瘩,您跟我说,我帮您解。”
贺小辫瞪着儿子:“你帮我解?好,那你就把美沙纪给我赶出去,她出去我就不死了。”贺义堂赔笑:“爹,我和美沙纪都结婚了,哪能说赶走就赶走啊!我是您儿子,得听您的。只是这事不能太急,太急,美沙纪一时接受不了寻了短见,就麻烦了,您得容我点时间。”
贺小辫一摆手,见儿子走出去,就把药丸塞进嘴里。贺义堂又回来了:“有件事我忘说了……爹,您把大烟膏吃了?!”
贺小辫闭嘴摇着头,一着急把药丸咽下去,噎住了。贺义堂连拍带捶,贺小辫才把药丸吐出来。贺义堂发现药丸是山楂丸,摇头道:“爹,您就别吓唬我了,您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