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赛时迁失手明大义 贺洋鬼新开老奉天(第2 / 6页)
美沙纪说:“我跟你来到这里,不是跟你吃苦来了,如果是这样的生活,那我应该回到日本去。”
贺义堂说:“咱实话实说,你刚来的时候,吃得好不好,日子过得怎么样?我骗你了吗?日料店赔了钱,我也难受啊,也正在努力想办法啊。美沙纪,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到那时,只要你喜欢,我会买下这个点心店,你就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点心了。”美沙纪问:“我会等到那一天吗?”
贺义堂说:“这不都随您嘛。”贺小辫说:“你不是做买卖的料,别琢磨开馆子的事了,还是去当大夫吧。”
贺义堂面露难色:“爹,我说了您可别生气。我对学医没兴趣,所以没毕业,当不成大夫了,可是我学日料毕业了,可以做个厨师。不管干啥,能干好就行呗,您说是不?”
贺小辫叹口气转身走了,他又站下看着美沙纪说:“人家又看孩子又擦地,你就不能搭把手?”贺义堂说:“她不让我搭手。日本的规矩,男主外女主内,我要是伸手帮忙,那就是嫌弃她做不好家务,她会生气。”
贺小辫问:“还有这事?”贺义堂笑着说:“爹,您要是觉得日本女人好,我给您找个伴?”
贺小辫正色:“滚你个㞗的!”又问,“她干活儿咋总跪着呢,腿不麻吗?”贺义堂说:“这是日本人的风俗,是他们的习惯。”“我就问麻不麻?”“没听她说麻,应该是不麻。”“那你跪一会儿试试,看看麻不麻。”“我不是日本人,我不跪。”
陈怀海嗓音微抖:
走万里啊,不回头,走到关东山白了头。
陈怀海的眼睛湿润了,他擎起酒盅。金小手眼里含泪,也擎起酒盅激动地说:“喝了这杯酒,我认您这个大哥。不管千里万里,有难处言语一声,我为您拧脑瓜子摔响儿!”陈怀海深情道:“那就听大哥一句话,走江湖不容易,山高水长,马高镫短,兄弟脚下有数!”
二人干杯。金小手看手里的香燃到虎口,就说:“大哥,我得走了。”陈怀海推心置腹道:“兄弟,你有你的规矩,大哥不留了,今后没地去了,找大哥来,多的不敢说,炕给你烧热了,酒给你烫好了,能让兄弟你热热乎乎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这坛酒我给你存在酒架上,不写你的真名,你啥时候来,咱俩啥时候喝,你不来,谁也动不了。大哥不送你了,走好。”陈怀海起身走出酒窖。金小手望着陈怀海的背影,热泪滚落下来。
半拉子在隐蔽处说:“这都几点了,金小手咋还不来啊?”老蘑菇说:“谁知道呢,要不回屋睡觉去?”
贺小辫说:“你给你媳妇的膝盖弄两个棉垫儿吧,垫上再跪着,能舒坦点。”贺义堂说:“她们跪习惯了,用不上那东西。”
美沙纪问爸爸在说什么,贺义堂把老爹的话讲了。美沙纪高兴地笑着鞠躬致谢:“谢谢爸爸关心,但是我的腿并不需要棉垫儿。”
贺义堂再把美沙纪的话翻给老爹。“不要拉倒。”贺小辫说着要走,孩子哭了,他迅速奔过去抱起孩子哄起来。
贺义堂和美沙纪走到点心铺外。美沙纪说:“我想吃点心。”贺义堂站住:“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这样,我们回去烙馅饼。”“馅饼和点心能一样吗?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给我买。”
贺义堂说:“我不是舍不得买,是开日料店花了不少钱,又没赚什么钱,如今店也关了,坐吃山空,咱们手里剩的那点钱,不得省着点花吗?”
陈怀海从酒馆后门走出来,把后门锁上,然后对老蘑菇和半拉子说:“都回屋睡吧。”老蘑菇问:“他没来?”陈怀海说:“来了。”半拉子问:“从哪儿来的?”陈怀海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已经走了。”
贺义堂躺在榻榻米上,抱着《陶朱公商训》读:“临事要责任,放弃则受害大。用度要节俭,奢侈则用途竭。买卖要随时,拖延则机宜失。赊欠要识人,滥出则血本亏……”美沙纪跪着擦抹榻榻米。孩子躺在一旁。
贺小辫进来说:“看书要坐着,躺着犯糊涂。”
贺义堂忙爬起:“爹,您来了。”美沙纪甜蜜地喊:“爸爸。”
贺小辫微笑着点点头,他拄着拐杖走到贺义堂近前:“你说你学医学得好好的,咋就对开馆子有这么大的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