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魁3 第三章（第2 / 46页）

“是哩！——”

月荃扛活儿的那个村子距离小南顺二百多里地，杏儿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走进了那座名叫凹儿沟的山村。但是她没能见到月荃，村人告诉她，月荃走西口了，已经离开凹儿沟一个多月了。

姚祯义笑道：“谁跟你们说天天吃肉喝奶了？”

但是杏儿并不快乐，也不肯安分。她一想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心口就发慌。她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给自己的命运作主，但本能地不想老老实实候着丈夫归来后处置自己。杏儿开始悄悄地打听月荃的下落，她想只要月荃愿意，她就跟着月荃离开这个家。跟了月荃，这件丑事就一了百了了！不久以后，有人告诉杏儿，月荃在县城西边的山里给人家扛活儿呢。杏儿和婆婆打了个招呼，说是去走亲戚，给自己带了点干粮，就上路了。婆婆看出来媳妇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也不拦着，婆婆想杏儿要是真自己走了也不算是坏事，儿子也不用这么为难了。现如今，古家想要什么样的媳妇还不是随便挑。

古海娘还是不松口，说：“大盛魁有规矩不能带家眷。”

“肯定是了。”

“这规矩啊！早就破啦。”姚祯义说，“大盛魁的财东史靖仁早就把家安在归化城了，说这话都有八九年了！现在他也是大盛魁的掌柜了，海子也是掌柜，史靖仁他能带家眷咱家海子咋就不能？”

“是吗？”

古海娘不言声了。在这一点上她是赞同杏儿去归化的。她是怕那件事影响古海回乡探亲，上次回来儿子再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古海不愿见杏儿不要紧，连家都不想回了可是要命的事。杏儿去了，这事好好歹歹就必须有个了结，她想这也未必不是杏儿的盘算。于是决定不再拦着杏儿了，掉头跟姚祯义的老婆聊起来：“姐姐啊，归化那边你能住得惯？没有土地的日子我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过。”

姚祯义的一个儿子跑出来了，吩咐车倌说：“别光顾说闲话了，卸东西。往院子里搬。”

“既然男人跑了就另嫁人吧，别傻等了。”

一个车倌问：“不走了？”

“真的是古月荃的媳妇到了吗？我看看……”

“我爹说要在这儿住三天！”

“还用问吗？”一个中年妇女自以为是地替杏儿回答，“这是古月荃的媳妇来了！”

姚祯义的老婆说：“过日子哪都一样，就是叫我成天吃羊肉喝牛奶，我不习惯！”

她像狼一样的嚎哭声惊动了在地里劳动的人们，当她嚎哭累了把身子直起来的时候，发现许多面孔陌生的人围在自己的身边。一个老者问：“姑娘，古月荃是你什么人？”

古海娘又说：“在家虽说是一年四季不少往地里跑，春种夏收，各种庄稼蔬菜想吃什么就在地里摘地里挖。到归化那边成天吃羊肉喝牛奶是不习惯！”

失望和沮丧把杏儿彻底拿住了，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在村道上移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村子的。在凹儿沟村口外面的一棵老槐树下，杏儿让自己放声大哭一场！杏儿放肆地把身子伏倒在土地上，双手忽儿揪扯自己的头发，忽儿伸向天空，嘴里也不知道是在骂谁：“你个遭天杀的。你害死我了……老天爷你把那个没良心的和我一起收了去吧。”

“男人都没良心！”

姚祯义临时决定住下的原因，是因为杏儿闹着要跟着他一起到归化去。这让姚祯义的老婆十分高兴，她舍不得离开家乡，正愁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会别扭，一听杏儿想去高兴极了，于是百般撺弄，说服古海娘同意放杏儿走。开始古海娘是坚决反对的，她寻思古海没有发话她不能放杏儿去，万一不对儿子的心思可怎么办？古海娘对媳妇说：“上回你自己去归化差点没把命丢在路上，幸亏姑夫搭救，要不现在早变成鬼了。这回还敢去？”

“男人走了西口也不跟媳妇说一声！”

姚祯义笑着开导说：“这回人多，再说跟她姑姑也是个伴儿。”

“很俊的一个媳妇嘛，怎么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