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 / 13页）

“采芹，你也来一盅？”寿亭端着盅子说。

“我他娘的说过多少回了，咱这汽车是拉客商的，私事不能用。把东家叫出来！”

“不行，我最近咳嗽得厉害。”说时，手捂胸前。

“你整天胡说八道，也不怕孩子笑话。”采芹说。

东初赔笑：“不是我不给你请安，六哥。下午我去厂里，看见你正在带着工人改锅炉，就没敢惊动你。你光着个膀子，我怕一叫你，你再抹不开面子——那么大的掌柜的，还下车间干活。六哥，咱现在买卖大了，再光着个膀子不是个样儿。”

福庆只是笑。

寿亭佯装生气：“老三，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这就揍你！”

孔妈端上来大包子。她听见了寿亭的话，也笑了。

采芹对楼上喊：“庆儿，别用功了，下来吧，吃饭了！”

家驹见寿亭嗓门大，门童也在一边笑，就说：“六哥进来说话吧，站在街上??”

福庆应着，下楼来。

寿亭也笑了：“不管什么年代，这炖肉就是过年。我和东俊这些土孙，不管挣下多少钱，那股土腥味儿也去不了。这就是咱染的那布——洗烂了也不掉颜色。”

寿亭先喝了口茶，表情美滋滋的。

这时，赵东初也推门出来了。东初也有些见老，但仍是仪表堂堂，西装革履，英年洋派。“六哥，好呀，里面坐吧。”

寿亭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儿子，眼里满是慈爱：“福庆，你得多吃，吃得多才长得快。”

“赵老三来青岛？不和我照面儿，就跑到这里来喝洋茶？”

福庆笑着点头，并不说话。

还没等司机去叫，家驹已经走出来：“六哥，我没破规矩，是东初来了。”

“好，好。大哥一听我要来青岛，特地跑到济南五陵源给你买的茶叶。回头让家驹带给你。还给你捎来点豆蔻砂仁，说是让六嫂给你炖肉吃。六哥，你说说，你和我哥这些人，动不动就是炖肉，这都什么年代了！真有意思。”

福庆来到桌前，采芹对儿子说：“福庆，给你爹倒上酒。”

东初给他递烟，他一挡，把土烟掏出来点上：“你哥好吗？”

孩子看看爹，拿起酒壶倒酒。寿亭信口胡诌：“当年拉着你娘的手，现在儿子给倒酒，有点意思。”

寿亭笑了：“你哥不干？上回他来青岛，说他天天在车间盯着。是你小子坐在办公室里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