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 / 7页)
谁的脸子俏呀?
传武背着打猎下套用的行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窝子里艰难地行进着。为了壮胆,他不断地用木棒敲打树干,同时扯着嗓子乱吼道:“啊——,哦——”他自己也记不清离开家有多少日子了。从出了门就下雪,天地一片白茫茫,让人连方向都难辨。他逢人就打听淘金的五道沟,打听朱开山的信儿,可谁也没给过他一个准儿。眼见天冷似一天,雪快封了路。他拣了条山路走,想到林里找块避风的地方。
红头巾呀!
归楞大战开始了,哼唷咳哟的号子声不绝于耳。喊山声此起彼伏:“顺山倒了!排山倒了!迎山倒了!”木帮八人一帮,抬着巨大的原木前行。采伐的两个人一组,用快码子大肚子锯锯树,用开山斧“要楂”。
传武捂着裤裆喊道:“你要干什么!”红头巾笑着说:“嘿,还知道害臊!让姑奶奶看看。”说完就动了手,传武忙用另一条腿扫倒欲要解自己裤腰带的红头巾,并顺势用力夹住她的头,然后双腿合力,使红头巾动弹不得。红头巾使劲地挣扎着,传武死命地夹着她,两个人一时间僵持着。
红头巾抬着木头跟木帮叫号:“爷们儿们,加把劲呀,今天日子好,谁超过我今晚就犒劳他,和他放大炕!”大个子兴奋地说:“是啊?伙计们,还要命吗?赶快跑啊!”木帮伙计你追我撵,林子里充满了活力,打远看,只见一根根原木朝前蹿。
传武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红头巾跑过来,笑眯眯地端详着传武,却不给他解套。传武挺横,说:“笑什么?没看见我被套住了?给我解套呀!”红头巾笑说:“我当套了什么,原来是个孩崽子,不在家咂你娘的奶,跑这儿干吗?”传武瞪着眼睛说:“爷们儿出来散散心,你管得着吗?”红头巾咯咯笑着说:“好大个爷们儿,还穿开裆裤吧?我看看,小雀儿睡醒了没有。”说着要解传武的裤腰带。
木帮老刁带着自己的一帮人扯开了嗓子唱荤曲,大个子带着另一帮简短地应和着:
他扛着狼走进屋子,鲜儿跟在他身后。传武把狼重重地摔到地上,大声地说:“把头,狼套着了!”众木帮围拢过来,议论着:“啊?真套着了!好大一只狼呀!”“这小子,还真有点玩意儿!”大个子有点不信,踢着狼说:“不是条狗吧?”老独臂过来,蹲下看看,毫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对传武说:“行了,留下来吧。大个子,你带他吧。”鲜儿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屋里两面大炕,当中生着大炉子,炉里烧着柈子,炉子周围烤着木帮的靰鞡、包脚布、湿棉裤什么的,烟气腾腾。几十个木帮休憩的休憩,打闹的打闹。老独臂围着炉子烤饼子。红头巾领着传武进了屋,对老独臂说:“把头,又来了个闯山场子的,交给你了。”老独臂一看是个生脸,顿时拉下脸来:“谁叫你把他领来了?这不是个孩子吗?打发他下山吧,我这儿不收。”
老独臂没再说话,回身进了里屋,红头巾正在里头炕上坐着。老独臂一双眼睛凝如点漆,盯着红头巾,冷笑着说:“这只狼是你挂到套子上的吧?”红头巾说:“怎么会是我呢?我有这能耐?”老独臂冷冷道:“你瞒不了我,是你用枪打死了狼,又把枪眼用松油堵了挂到套子上。看来你真是喜欢这个孩子了!”红头巾淡淡地说:“看出来了?我是喜欢!我喜欢他浑身野性,像只小野兽!”
传武说:“我想做木帮。”红头巾哈哈大笑说:“奶毛没干就想做木帮?回家吧。”传武沮丧地说:“回不去了。”红头巾说:“怎么了?”传武说:“找不着我爹我坚决不回去!”红头巾说:“看不出来,小小的人儿天大的胆儿。走吧,回去跟你娘认个错儿,撅起屁股让她狠狠打一顿就完事了。你太小,把头不会收留你的。”传武说:“家,我现在是肯定不回了,挣点钱去找我爹。”
传武在劈柈子,手起斧落,一起一伏间,他青春的力气和朝气尽露无遗。红头巾嗑着一把松子倚在门边上,出神地看着。传武看看她,说:“红姐,谢谢你。”红头巾问:“谢我什么?”传武说:“我听大个子说了,那只狼是你给我挂在套子上的,你疼我,护着我,我以后要好好报答你。”红头巾说:“不用谢,也不图你报答,我还会护着你的,你什么时候身上没有野味了,我就不管你了。过两天你就得上山抬二杠,到时候我就看你是不是个爷们。哎,我可告诉你,你以后离鲜儿远点儿。”传武愣了,问:“为什么?”
屋里,红头巾和鲜儿正在给木帮缝补衣服。鲜儿有些感激地对红头巾说:“红姐,我知道你那样对我是为我好……”红头巾做个手势止住鲜儿,倾听着屋外的声音说:“好像有什么动静。毁了,一定是狍子套着人了,我得去看看。”
谁的屁股圆呀?
传武停下脚步,循着喊声看去。只见千米外的山林里,一棵棵大树倒下,一团团雪雾腾起。众木帮一片喊声:“横山倒喽,顺山倒喽,迎山倒喽!”传武侧耳听了一会儿,加快了步伐,却听“啪”的一声,左脚一阵剧疼,他突然被一个狍子套套住了,他拼了命地挣扎着,可是套越勒越紧。
咱妹子呀!
远处传来木帮喊山的声音:“顺山倒喽,迎山倒喽,横山倒喽!”
传武说:“那你叫什么名?”红头巾说:“少教,对大人说话没有称呼吗?”传武说:“你真啰唆,你叫什么名?”红头巾说:“就叫我红头巾吧,不行,叫红姐。”传武说:“红姐,前边就是山场子?”红头巾说:“你问这干什么?”
红头巾说:“你要是和她在一块儿,时间长了就什么都不是了!”说罢扭身走了。传武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怔怔地站在那儿。
传武说:“前边有山场子?”红头巾说:“你问谁?”传武说:“这儿除了你还有谁?”红头巾说:“我没名没姓吗?”传武说:“我知道你叫什么?”红头巾说:“你鼻子下长的什么?塞饭的窟窿?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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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巾喘息着说:“臭小子,力气还不小。给你解套吧,看样你比一头骡子好使。”传武不放心地说:“说话当真?”红头巾说:“姑奶奶说一不二!”传武松开腿,红头巾爬起给他解了套。传武问:“你下的套?”红头巾说:“算我晦气。好了,走吧。”